温斯顿默不作声,他想到敲门的人以为房内没人或许会离开,当他屏息凝神一分钟后,敲门声还源源不断地传来,看来是躲不过了。
轻轻地将椅子从桌子旁挪开,好让自己抽身出来,温斯顿顾不上静脉曲张的腿脚有多不方便,他径直地走向房门处。当他把手伸到门把处时才想起来,自己的日记本还没有盖上,也许是老钢笔写出来的墨水没有干,他不想弄脏干净整洁的笔记本。
真想不到自己这么慌张,竟然把罪行光天化日之下裸露在外,一阵敲门声透过沉闷的空气传到耳边,温斯顿停止了自责。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门打开。
门口站着一位身材瘦削,目光呆滞,头发凌乱并且满脸皱纹的老女人,温斯特终于把心中的大石头从喉咙处直直坠入了心底。
敲门的人是柏森斯太太。她是同楼层的一位邻居,请温斯顿帮她清理一下厨房的水槽,洗涤盆里的水下不去了。
“如果汤姆在家的话,就不用麻烦你了。”柏森斯太太难为情地说,以此来表示不得不麻烦温斯顿一趟。
这种业余修理水电的工作,时常有之,确实挺烦人的。但是考虑到邻里关系和谐,更重要的是……想到这里温斯顿来到柏森斯太太身后,表示他愿意帮忙。
一想到那两个家伙,温斯顿心里的阴霾顿时多了起来,惹火上身的事做不得。
柏森斯太太不过三十岁左右,但是她看起来很老了,脸上的沟壑高低起伏,好像真的有沙尘被埋在里面。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汗臭味,房间里的每样东西都想被强盗蹂躏过,桌子上的植物已无生气,乱扔的手套,被戳破的足球,还有满地的衣服,温斯顿尽量延长自己屏息的时间,闭着眼睛走路是不可能的,但是能少闻一点恶心的汗臭味或许会让自己心情稍微舒服一点。
从另一个房间传来一阵拍子声,低沉的声音打断了温斯顿的思绪。
他们一整天都没离开过房间。
柏森斯太太带温斯顿来到水槽旁边,水槽的位置在温斯顿的膝盖处,他不得不蹲下身体,低处的味道让他作呕。
温斯顿三下五除二就把水槽清理干净,他恨不得即刻回到自己的房间。
当他转身走过客厅时,两个家伙冲了出来。男孩子拿着枪对着温斯特,大喊:“举起手来。你这个叛徒!思想犯!你是欧亚国的间谍!我要把你杀死!”
幸好他拿的是玩具手枪,温斯顿听命举起手来,但是他的心中极度不安。
柏森斯太太岔开话题:“都怪我太忙了没时间带他们去看绞刑。”
男孩脸上挂满邪恶的表情,旁边还有一个拿着手枪模仿男孩的小女孩,是他妹妹。
一听到绞刑,两个孩子活蹦乱跳地围着柏森斯太太转,振臂高呼:“我要去看绞刑!我要去看绞刑”
温斯顿想起今天是处理欧亚俘虏的绞刑日,小朋友最喜欢看热闹了,这个节目每月一次,颇受小朋友欢迎。
趁着这个空挡,温斯顿用眼神辞别了柏森斯太太,迅速走出房门。
由于颈后部不适,温斯顿用手触摸时回头一看,柏森斯太太惊慌失措的表情让他为之一震。
年过三十的父母,每天活在孩子监视的恐惧中,这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前几天泰晤士报还登过一则消息,一个小男孩将父母的不当言论提供给英社,泰晤士报授予了英雄小将的称号。这件事引起了探子团的热烈庆祝。
探子团是老大哥精心策划的接班人,他们把小孩子训练成一帮父母束手无策的小野兽,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父母的言行,他们心中最崇拜的是老大哥,然后是党的言论,他们会狂呼口号,将所有不忠于党的人绳之于法,包括父母。
温斯顿回到自己的房间,他背对电幕,突然想起一件事,关于奥布赖恩的。
他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面有一个声音在说:我们将来会在没有黑暗的地方见面的。
梦中的情景已经模糊了,但这个声音很清晰,甚至不断冒出来提醒温斯顿。
温斯顿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越来越清晰地认识到这个声音的来源。这个声音就是奥布赖恩的,他十分确定。
虽然温斯顿现在还不知道奥布莱恩的为人和思想,究竟是敌是友还不知晓,但是温斯特相信奥布赖恩说的话,他相信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
在这个魔鬼的世界里,到处都是那张彩画,老大哥的眼神永远在注视着同志们的一举一动。温斯特觉得自己有时候也充当了一个魔鬼的角色,因此,有一个默契的眼神是十分不容易的。
走在大街上,到处都充满了恐惧和痛苦,每个人都急于证明自己对党的忠诚,温斯顿的身体是属于党的,但他脑壳里仅有的一部分脑浆还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也许只有奥布赖恩懂。
未完待续
无戒90天成长训练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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