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头抹影儿,小事儿虽小,得从我买了一辆二手的电动车说起。
出外打工当特勤,原本是只兑一个人尽职尽责就可以了。可有的单位,硬是与时俱进,在巡逻时非让特勤自备一辆自行车不可;而有的单位,光弄辆bike己嫌落后于时代跟不上前进的步伐,喊明敲响,开宗明义强调,必电动车不行。
这一不成文的律令,是一条硬杠杠儿,一旦形成规矩,对本人而言,仿佛成了一个不好逾越的坎儿。
我有我的认识。咱打工为啥?不就为养家糊口么?咱就不想在打工之地成家买房落地生根,实也买不起,这是良心话。咱只想臊而巴干弄几年有个喝水儿的孔方后就金盆洗手落叶归根;再加上各方面的客观条件限制,谁也不想在外打一辈子工,更不想几十年风风雨雨背井离乡终生却把他乡当故乡…辛辛苦苦挣点养家钱,咱的家在哪儿?肯定在故乡!千里迢迢,提个包拖个箱上车下车都嫌累赘,在外买个自行车就是多余,若再背羔赶船买个电动车什么的,更是缠磨人,干那三天俩黑(he)上的一旦卷旗收兵打道回府了,看似一个物件又带不回家(不宜拖运,更不值得拖运),岂不白白浪费?
因此,顾虑萦头,好一段儿时间都没拐过弯儿来。
直到去冬,有好几个热心的人从不同角度三番五次动员我赶紧落实电动车的事,有的代表上司,有的代表小单位,有的代表自己,各有说处,各申明利害关系,大有苏秦张仪连横合纵大耍三寸不烂之舌之能事,我榆木圪塔花冈岩头脑,几乎就没反应,也根本就无起热儿。
忽一日,一要好的同事对我轻声说,你就不会买一个二手的?
对。二手的么,还可以考虑考虑。我想。正如此友所言,如此发达的城市这么大,二手电车如澳大利亚蝙蝠飞得到处都是,又稀烂胖贱,弄一辆也吊兑不了几个鸟钱….说真的,我有点儿被其点了麻骨说动了心的感觉,也犹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因为不买,肯定是说不过去的,除非不再干特勤。
主意拿定,若买了,以后不干了要返乡,那它即使是一堆废铁,扔了也不损多少钱,因它是二手么。
可二手车在哪儿?对我还是四面黑,真欲找它时,它又不知躲哪老鼠窟窿里去了。不过,我不急,只是随其自然,有意让它痒痒自来。
没过三天,不知谁透露了我有意买二手的想法,这消息不胫而走,犹新冠一样的传播速度,无遮无碍。时,已近年底的隆冬。
紧接着,又有几个说客相继来找我,各显神通,若媒若妁,口灿莲花,狠不能把他们所要推介给我的二手电车都描摩粉饰成一朵花。
反正都得花钱买,所需费用都要从我腰包里掏…花钱的事儿,我心里有数儿,冷静又理智,不见实物不谈价,天花乱坠,咱也不上那条船。
雪花飘飘那天,一挚友吕哥推来一辆半新不旧的脚踏板,对我说,老弟,你看,这车儿正骑得美哩,耐摔打,厚实结板,坐个仨俩人儿带个三五佰斤东西,跑个一二百里顶呱呱,冇一点吊事儿…。
我说,奔主题,要多少?
吕哥迷缝着眼儿笑道,咱弟兄俩儿还是别人儿?若是外人要(买),好几个人争着给三四百,哥都没吐口;老弟你若有意,咱不是说哩,一谈那钱儿的事儿就外气啦!那样儿吧,二百五你看咋滴?
行!成交。信你。我说。
我买了这个二手白色脚踏板儿之后,放一边儿,有一月多都没骑。
原因很简单:其一,接触新生事物慢,得需慢慢认可它;其二,没自行车省心,电车充电太费事,在哪儿充?还没个着落呢。第三,腊月一月无晴天,不是连阴雨就是飘雪花,骑电车干受淋,而骑自行车可一手打伞。
这其间,有同事电车充电器坏了,一时没买到新的充电器,要充电,就找我来借。当时吕哥卖给我电车时,是送给我随车的一个旧充电器的。
念及同事友情,我说,尽管拿去用吧!
待半月以后送还我时,己近年关。有人也建意我说,电车不敢常放,不骑也坏得快。于是,我就开始经常骑它了。
这二手的性能,的确还不错,一骑不忍断舍离,竟有点儿爱上它了,美中不足,只是充电器二脖儿处的线有些脱胶,露出了两股明晃晃的铜丝儿。每当充电时,就特别怕连线闪火烧断充电线绳儿。
经过一段平安期后,果不其然,就在前夜,我拨充电插头时,啪的一声,断胶处的铜线彻底割脖刎颈了。
我要下一步再充电,怎办呢?这就成了亟待解决的问题。
今儿上午,趁忙中抽闲,我开始自己动手,扣持着怎么把线与插头部分重新接联上。因为重买一件新的充电器,多者八九十,少说也至少三十。对我这底层草根儿打工者来说,挣一分血汗钱都来得不容易,又无丝毫外快来源,能省点尽量节约,能接好可用以充电,那就是最好的收获。
我从吕哥那里找来一把小刀,剥剥削削,准备接铜丝时,插头那一端的,尚没用上劲儿,就又断了。插头一端断后留的铜丝本就短得要命,不到一厘米长,这一断,就再也无法连接了。
无法接,是插头爆废了;插头一爆废,就等于充电器爆废了。若买新的,那损失就大了。
正忧心忡忡,忽又转念,若找一个相同型号的破旧插头接上,岂不又挽回了一个充电器?
我就在院内寻,可怎么也找不到。平时不用它时,常看见那废弃的插头扔得小区到处都是,而此刻却都销声匿迹了。
正一筹莫展,无所事从时,忽联想到英明领袖的谆谆教诲,遇事要充分发动群众,依靠群众,天底下就没办不成的事。
于是,我就去见小区包片的清洁工,见人就说,请留意帮我捡一个这么大点的插头,拜托啦!他们都说好的好的!一见到就送你。
没多大一会儿,竟有三四个环卫工人纷纷来找我,他们手里也不约而同地都捏着一枚插头要送给我,我连声热情致谢!
送走他们,我就又神操作,不一会儿,断线就接好了,但铜丝仍裸露在外。
此刻,用过我充电器的老皖恰从我跟前过,一看情况,二话没说,骑车去电工班要了半卷胶布,赶忙递给我。
我缠着说着,老皖你真好,雪中送炭呀!
老皖温和地笑道,其实你才为人好哩,常乐于助人又不声张…我正向你学习呢!
我说,彼此阶级兄弟么!山川异域同风雨,明月何曾是两乡!
我缠扎好后,老皖帮插电一试,笑道,好的好的,跟新的一样,你收好啦…用着兄弟时,随时言一声,别见外!
还没等我道声谢,他己飘然远去。
我望他远去的背影,又想了许多…这些兄弟们太够义气了…伟人创立的群众路线真的太伟大,难怪艰难困苦时期,都能百战百胜,并能从胜利走向更大的胜利…以及让我更深层次体会到了中华古老而博大精深的哲学得道多助的精髓要义与实质内涵!
4月28夜于苏州玉出昆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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