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微打来电话:“姐,我真是太难过了,生活好难啊。”
原来做柜台的她,一直想离开直面客户的工作,他说做人太难了。
她比新柜员多了几年的工作经验,手脚比他们都快,所以他接待客户的数量比其他人多,业务量较他们高出许多,而业务量的高低直接影响到收入,这就引来同事的不满。
“姐,你把客户都做完了,我们做什么呀?”
“姐,你就那么缺这几块钱吗?”
七微嘴甜,面对前来办理业务的客户总是“叔叔阿姨,大哥大姐”地叫,速度快又准,态度亲切,赢得了众多客户的信任。她独有的营销方式,使得她的业绩突突突直线增长。
“给她存钱的老男人是谁啊?”
“肯定关系不一般,她在这里能认识几个人?”
“就是,不知使用了什么狐媚手段。”
七微一个外来的小姑娘,业绩在部门拔尖,背后开始有人嚼舌根。她每个月因为业务量,因为业绩,收入比其他同事高出一大截,同事不满她的能干,开始孤立排斥她。不是冷嘲热讽,就是千方百计的陷害诬告。
七微曾想过不理她们,换来的是变本加厉;七微反驳过,他们依旧我行我素。树欲静而风不止,一个人在外地,本就不易,还招小人。七微每天过得很压抑,不久抑郁便找上了门。
她受够了。
所以,公司下发一个通知,在内部招聘后台人员,可以离开这个柜台,离开这个地方,她二话不说报了名。
报名后的一个月,她一直在看资料,放弃了中午午休时间,晚上的健身瑜伽散步时间,只要是休息时间通通用来看书了。
就算出差在高铁上,6个小时车程,她也是捧着那一堆资料,争分夺秒地看。
“你是疯了吗?”有同事问他。
“不,我只想离开柜台,这是唯一的希望。”她相信,考出好成绩就能离开;她坚定,自己就能考好。
她跟我说,在柜台,抑郁症越发越严重,上半年靠着意志还能抵抗,下半年开始要用药物来维持心平气和,每天吃,餐餐不落,否则当天就会大哭不止,连班都上不了。
但在这一个月中,她担心药物会影响记忆,会麻痹神经,便停了药。每当病魔来临时告诉自己:七薇你是最棒的,希望就要来临,曙光已经出现,脱离黑暗指日可待了。就是这样的信念支撑着她,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不吃抑郁药物的她,会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睡不着就睡不着吧,干脆起来看书,半夜2点,她房间的灯还亮着。
一个月过后瘦了5斤,资料已经被翻烂。几乎所有的选择题,问答题,一目了然,对答如流。七薇玩笑说,高考都没那么认真过,因为她实在太想脱离那个苦海了。
就在昨天,总公司下发了考试座位排名表。表上没有她的名字,她以为,不小心把她落下了,打电话去总公司咨询。得到的回复是:
“你们地区的领导觉得你太优秀了,不舍得让你离开,所以下次吧,还有机会。”
不仅七微,该地区所有报名的人,都被领导划去了名字,意味着他们连参加考试资格都没有。
这次都没资格,下次哪还来的机会?这样的托辞,连自己都骗不过。
人生最悲惨的事,看见了希望,自己也无比努力,却无法企及。就像被困在黑暗的山洞,望见了一束光线,但一张无比结实的网拦住了所有的出口。
就像得了绝症的人,听见研发出了特效药,生命有了转机,有了希望,但药物价格却贵到倾家荡产也买不起后的绝望。
我太懂这种感觉了,那是一种身心被掏空的无助与凄凉。人生那么多时候,就是如此的无可奈何,心灰意冷,心里不爽,但又奈何?对于领导,底层员工不过一介赚钱工具,生与死,又何足挂齿?她们永远无法理解,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当经历过绝望的人,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比如跳楼,比如割腕,吃瓜群众只会说几句“他太脆弱了”,“这样的心态太差了”,“现在的年轻人太经不起挫折了”等等的风凉话。
鲁迅说过:人世间的痛苦是不相通的。不能再认同了。
因为在悲剧发生的背后,他们曾经经历了多少的坎坷,历经了多少的磨难?击败了多少个困难?踏过多少险阻?外人不知道。
所有的极端行为不是一蹴而就,而是累积成堆后的爆发。是对生活无奈的妥协,亦是对某些现象无声的反抗。
七微经过了两天的不吃不喝,接受了现实。
我知道,接受是被逼放下,因为生活还有继续,但永远不会释怀。
挂了电话,她发了两张截图,是关于器官捐献的。她说他报了名,死后捐出所有器官,包括遗体。因为不知道自己哪天就离开了这个世界,身上这些也许正好能帮得了他人,移植也好,试验也罢,也算贡献了绵薄之力,不枉来世间一遭。
听得我,一阵阵心酸。这女人经历了人生太多的磨难,却没人好好疼爱。30岁的年纪,多少女人还是父母身边的小公主,啃着老,撒着娇,过着一帆风顺的日子。人生的风风雨雨,父母早替挡了去。
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而她却已经在安排身后事,又怎能叫人不痛心?
看,人和人的差距,总是那么大。还有那么多人,幸福却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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