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卫张叔

20180818——门卫张叔

张叔是我们院儿曾经的门卫，负责全院的卫生和安全。我们院儿不大，30来户，还没有住满。没有物业，院子也没有花园和景观，但只有一位门卫张叔，足以让这所不大的小院温馨舒适、整洁安全。

小院是1997年竣工入住的，次年我搬到院子。没多久， 张叔就来到这里做门卫工作。张叔刚到小院，才60多岁，在不到十平米的收发室，张叔一住就是15年，为院子里的住户服务了15年，如今他已经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去了。

张叔在的日子，我们院子井然有序。清晨四点多钟，院子的人家还熟睡，张叔就已经起床，开始打扫楼道和院子的卫生。七点多钟大家出门时，楼道和院子已经干干净净，院子的大门敞开着，张叔或坐在屋内，或站在门口，笑呵呵地和院子里的住户打着招呼，送大家上班或上学。

张叔在的日子，大家感觉特别安全。出行多日，只要告诉张叔一声，你就可以放心地在外游玩。 走多久，走多远，心里都很踏实。晚上，无论你回来多晚，如果没有带大门的钥匙，只要你一敲张叔窗户，或轻轻地叫一声“张叔”,无论是冬天还是夏天，张叔都会出来给你开大门，而从没有怨言。

张叔的家在农村，一年也回不去一趟，他就把大院当成自己的家。哪里坏了，都是他来修补。哪里不美观，张叔都去默默地完善。

院子楼房脚下有一排花池，有半米宽。因为大家都是初来乍到，没有人关心小院的花池，张叔就在花池里种上苏子，蚂蚁菜，芍药花，蔷薇花，金银花等植物，每年春季，张叔种的花，会随春风一起发芽，开出花来，把不大的小院，装扮得花草缤纷。

院子里的东墙，破旧不堪，看上去像建筑工地临时的围墙，张叔不知在哪里整来的爬墙虎，栽在东墙下，经常浇水，不到两年，绿油油的爬墙虎就布满东墙，让残垣破壁的东墙，变得生机勃勃、郁郁葱葱。

张叔不仅是大院的门卫，还像院里大家的管家。有时谁家里需要换水，就把钥匙放在张叔那，回来水已经换好了；有时，谁家欠费了，把钱放在张叔那里，回来时，张叔已经缴完费了；有时，家里的东西坏了，需要拿去修理，也放在张叔处，等下班回来， 张叔已经去修完。谁家来了邮件，谁家准备邮东西，放在张叔的收发室，张叔保证办的准确无误。大家都称张叔是院子里的管家。

后来，张叔的老伴也从乡下来了，帮助他打理院子，张叔的服务项目又多了许多。当时没有送外卖的，有些人家懒得包饺子，就把面和肉馅、菜直接拿到张叔家，张婶就挽起袖子，和张叔一起包饺子。有时院子的年轻人没有时间准备食材，就直接把钱放在张叔家，晚上回来，端着饺子回家就吃，比饭店还方便。

有一次，我家孩子想吃小鸡炖蘑菇，我下班回来做就太晚了。我就把钱给张叔，告诉张叔买一只笨鸡和一些蘑菇，炖好给我家留一半就行，晚上回来拿。等我晚上回家，一进张叔收发室，就闻到香喷喷的小鸡炖蘑菇味，我一看，一大锅小鸡炖蘑菇，口水都要流出来。就对张叔说：“这么一锅，你和婶留下一半，我家也吃不了。”张叔说：“吃过了，你就拿回去吧！”在我直意坚持下，张婶留出一大碗。

冬日的晚餐，全家饱餐着张婶小鸡炖蘑菇，心里暖暖的。

张叔的收发室，是大家都愿驻足的地方，下班愿在门口或屋里停留一下。所以，张叔家的门除了冬天，几乎是常年开着。邻居有时在门前聊天；有时在门口歇脚；有时把买的菜放在门口，张婶就帮着摘，然后拎着净菜上楼。张叔为了大家在门口歇息方便，做了好几个小板凳，谁来谁坐，张叔收发室的门口，就成了院子人聚会的地方，邻里也在这里说话聊天，相处得和谐融洽。

每年的秋季，是张叔最忙的时候。家家都买秋菜，晒秋菜。张叔就帮着大家忙活。早上，帮着急着上班人家打开菜，怕捂坏了，晚上，又怕冷了，帮着回来晚的住户把菜堆起来。下雨时，院子里的住户都不用担心菜被雨淋着，只要张叔看见，不是给苫好，就是搬到阳台底下雨打不到的地方。

我家秋天买的大葱，几乎年年都是张叔帮着料理，当大葱晒好后，张叔就帮我捆绑好，我只管随吃随取，让我省了不少事。

张叔热心对大家，院子里的许多邻居也真诚对张叔。张叔有病，大家给他送药，逢年过节，院子里的住户为张叔买些年货。有的还给张叔压岁钱。有张叔在的院子，就像家里有人，什么时候回家，都感到温暖和安全。

岁月荏苒，张叔步入老年。有一天，他对我们说，“干不动了，我要回家了。”离开前，张叔让来接他的儿子，从家乡带来新磨的玉米面，张婶把玉米面分装起来，送给平时对他们好的人家。他说“我不糊涂，在这待了十几年，谁对我好，我心里有数。我也没有什么送给大家，让我儿子背点新玉米面，尝尝鲜吧。也算感谢这些年大家对我的关照。”

因为张叔租的货车只能在夜里出城，在二0一三年末，在一个寒冬的夜半，张叔带着张婶儿，还有十几年来院子人淘汰下来送给他的家俱，谁也没有打扰，悄悄地离开了我们，离开了他工作十多年的院子。

张叔在的时候，院子里的人并没有感到张叔在时的作用、方便和安全。张叔回家了，院子里的人一下感觉到诸多的不便。楼道无人打扫，院子里垃圾无人清理。平时大家可以一走了之，都是由张叔负责开关的大门，现在，出入都要自己来开关。方便没了，安全没了，院子的整洁没了，邻里间融洽的氛围也没了，这时大家便想起了门卫张叔。

张叔回家五年多了，张叔种下芍药花，依然会在每年的春季准时盛开；张叔栽在东墙下的爬墙虎，依然会在夏天枝繁叶茂绿满东墙；院墙边上那棵金银花，依然会在开放的时节，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张叔，您也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