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买过一本书,作者放下尘世羁绊,开启了一段寻觅旅程,归来把自己领悟集语成书。书中人物有一厨师,一禅师,一琴师。我只依稀记得看完随笔后心里难以名状的思绪,繁复却又明净。当时也曾因未亲临其境遇见彼时人觉得可惜,却不曾想自己也会有一天在嘈杂人世间遇见留下深刻印象的陌路人。
人说世间混沌,形形色色。总会有人失了本心,被世间糜乱之音乱了曾经的方向。却也有人不负初心,即使年华流逝,仍存留且坚持着心间的美好。
少不经事的年纪,未曾经历过人事悲欢,也未曾遇见友人之外的意外邂逅。却在出差上海的个半月,认识了饭馆老曾。
第一次去老曾的饭馆,老曾待客的热情是我活20多年来从未见过的。未曾见过如此热情的老板难免会心生怀疑,没点几个像样的菜,与朋友一人点了一份盖浇饭。我点的回锅肉盖饭,朋友点了一份手撕包菜。老曾面带笑容的送来了茶水周到的给我们倒好。对于如此热情的老板我与朋友都觉得有点不适。选了进门靠墙的第一个桌子坐了下来。不经意低头,一副手绘花鸟画映入眼帘,画幅很小,花是含苞的莲花。但更吸引我的是画幅的配字,字体潇洒,笔锋却透露出一股凌厉之气,写着“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当时便心生感叹,却未曾流露,只得把一时感受留于心底。
虽说是简单的一份盖浇饭,却觉得味道不错,再加上老板待客热情却又不失礼节,我与朋友便成了老曾饭馆的常客。老曾还是一如既往的对于我们每次的光顾充满热情,而我们也因没有点过什么价太贵的菜觉得些许羞愧。
老曾不像寻常的老板,总想着揩顾客的油水,对于我们每次的光顾,老曾都说着一句话:“我觉得你们两个点这一个菜就够了”,然后44块钱的菜收我们40,12块钱的盖饭收我们10块,12瓶的啤酒算你10瓶的钱。不知道来来去去的光顾里,老曾少收了我们多少钱,只是因为老曾不是寻常老板。
那天我与朋友像往常一样来到老曾的饭馆,我闲来无聊等菜的间隙念出了桌面上那副工笔画的配字“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坐在一旁的老曾听到了我的碎碎念,朝我们说了一句:“那是我画的。”我与朋友大惊。
我说:“字写得也不错,是您写的吗?”
“是我写的”,一会儿老曾拿出了一个笔记本,上面是他写的字,与工笔画的配字一模一样,我惊诧在这偏僻小镇的饭馆有如此一位书画兼得的老板,惊诧之余也从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敬佩之意。
闲聊之际,得知老曾毕业于复旦大学。朋友惊诧问到:“那您怎么来这儿开饭馆了?”
老曾浅笑只回答了一句:“人都是有故事的嘛!”
我与朋友没再细问,只是吃完结账走人。回酒店的路上我与朋友猜测老曾身上的故事,而最真实的故事只存在老曾心间。
那天点的是一份干锅鸡,一盘生菜,生菜没要钱。
今天朋友晚饭没吃饱偏要出去加个夜宵,我与朋友还是一如既往的来到了老曾的饭馆,没点多么贵的饭菜——清炒生菜,一碗米饭。
老曾从手机里翻出几幅自己的画作,一张水墨画,一张工笔。水墨画的是虾,栩栩如生。
朋友向老曾随口一说:“老板可以帮我们画一幅画吗?”
老曾笑着说:“我写一副字给你们吧。”
片刻之余,老曾拿来一张纸,纸上写的是:“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临走结账的时候,身上没零钱,老曾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下次再给吧。”
我与朋友觉得过意不去,去附近的商店把钱换开给了老曾,这次还是少收了2块钱。
茫茫人世,多少人为了各自利益在锱铢必较,却也难得遇见老曾这样的饭馆老板,像是活的洒脱,却也不是不入流的隐士。
老曾的故事未得而知,只当是心底未解开的谜底,总要深藏,才越发浓重。
我与朋友说:“走的时候,一定再去老曾的饭馆,点上好吃的小菜,只当是最好的告别。”
莫失亦莫忘。
文 by 寻央
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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