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在一个乡镇的医院旁边,小时候亲眼看到很多因不在计划内被打下的胎儿埋在医院外面的桑树林里;也曾看到村妇干架泼辣彪悍;更多的是乡里乡亲,互助友爱。有不少作家写故事,间或介绍了家乡的风土人情,比如诺贝尔文学家获得者莫言,成功地让世人知道了高密。鲜少有人知道苏北文化,鲜少有人知道滩涂文化。于冲动中,虚构了该故事,代入了我家乡堤东的风土人情。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一
“呆结结儿”有个正式的名字“虞御卿”。小时候有次晚上和村里的小伙伴们躲猫玩,被突然蹦出来的一个不知道什么黑影吓了一跳,以后说话就结巴了,大家戏称他“结结儿”。后来大家发现他不光说话结巴,做事情反应比别人慢,背地里都叫他“呆结结儿”,叫着叫着,他的真名被人忘记了。
结结儿的爸爸据传肚子里有点墨水,不然也不会给他取那么有文化的名字。考试的时候别人都写到第二题了,他还在写自己的名字。十岁的时候,结结儿家发生了变故,爸妈出海捕鱼再没有回来。从此结结儿成了辍学的孤儿,到已经出嫁的三个姐姐家轮流借住,帮着做农活。
十五六岁的时候,结结儿回到了自己的破屋子。为了结结儿的生计,姐姐们也是操碎了心。跟着大姐夫后面学唱道情,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跟着二姐夫后面去学木匠,斧头砸到自己的腿,死不肯再学;跟着三姐夫去做瓦匠,在屋顶排瓦片的时候,踩碎了人家好多片瓦,把三姐夫气得直跺脚。村里没有手艺人愿意收这个又笨又不会说话的结结儿做徒弟,结结儿只好在家里种着他的几亩地,养了几头牛,农忙的时候帮姐姐们耕种。一晃四十岁了,没有一个媒人来说媒的,更没有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他,父母留给他的房子更破了。
结结儿有个本家嫂子在镇上医院里打扫卫生。那年月,计划生育查的紧,医院里很多引产堕胎的。嫂子不敢处理那些引产下来的死胎,就推荐结结儿去处理,收点小钱。结结儿把这些引产下来的死胎埋到荒田里或者荒树林里,垒个小土丘,烧上两刀“毛桑钱”(黄表纸钱),嘴里结结巴巴念念有词:“孩儿啊,来世投胎好人家啊,别走错了啊。”结结儿成了医院里专门处理死胎的。一说到“呆结结儿”,村里人就想到他是做这种事情的,对他印象更不好了,小孩子看到他都很害怕。家长们喊在外玩耍不肯回家的孩子都说:“呆结结儿来了,快回来!”
一个寒冷的冬天,结结儿要去处理三个引产下来的死胎,这次他多弄了些“毛桑钱”,把三个死胎包好后放在蛇皮袋里。他开始了和往常一样的动作,埋好两个后,碰到了第三个身上还热热的,正准备埋的时候,“死胎”突然动起来了,结结儿吓了一跳扔到地上。“死胎”嘤嘤嘤地哭起来。“啊?活的?”结结儿大惊。他不知所措的看着这个伸胳膊踢腿的小婴儿,愣了半天,回过神来看到四下无人赶紧脱下衣服包起来,揣在破黄大衣的怀里,一路狂奔回到家里。
“她是活的!她是活的!一定不能让医院的人知道,不能让干部们知道,他们会把她弄死的。”结结儿边跑心里边想着。
回到破屋子,小婴儿一直在哭,结结儿不知道怎么办?她嫌我脏嫌弃我丑吗?她一直哭,肯定很害怕我的样子。结结儿用姐夫淘汰下来送他的剃须刀刮了刮胡子,用断了齿的梳子梳了梳头,婴儿还是一直哭。他想起姐姐们哄外甥的样子,抱在怀里走来走去。突然想宝宝一直哭应该是饿了,他一边抱着婴儿一边烧火,煮得稀烂的玉米糁儿粥,一点点地用勺子喂着,婴儿小嘴吧嗒吧嗒的,结结儿看着她可爱的样子,心里一阵暖。
村里挨家挨户住的比较近,结结儿家里有个风吹草动还是被邻居听到了。两三个本村大妈过来看热闹,结结儿紧张得抱着婴儿的手都抖了,但还是稳稳地抱着。
“结结儿,你哪弄来的小孩儿。”张大妈问。
“我,我,吗,我吗,吗,.............”结结儿不知道怎么说,他害怕被人知道是医院里引产打下来没死的婴儿。
“麻虾船,拾的麻虾船上的?”李大妈问。
结结儿使劲的点点头。解放前,很多麻虾船上捕鱼捞麻虾为生的贫苦农民,迫于生计扔下自己无法养活的孩子,那年月很多人为了生二胎,拼个儿子,带着全部家当躲到外面去生养,如果是女孩子就直接扔掉。
结结儿背过那个几个嬷嬷们舒了口气,点了点头又点头。
“哎呦,是个丫头哎,怪不得扔掉了。”张大妈抱过孩子。
“肯定是家里想生个男孩儿,从麻虾船上扔下去的。”胡大妈像万事通似的说道。
“你不能给她吃糁儿粥,要喝奶。”张大妈说。
“他哪里来的奶啊!”胡大妈乐了。
结结儿低着头,因为没有奶给孩子喂了糁儿粥,觉得自己像犯了滔天大罪一般。
“王家的婆娘奶水多了不得了,每天都要挤掉很多,我去帮你说道说道。”张大妈豪气万丈地说。她说到做到,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带了个奶瓶,里面有刚挤的奶水,小婴儿吮吸着奶嘴,喝着喝着睡着了,终于不哭了,尿湿了结结儿裹她的衣服。
“呆结结儿拾了个麻虾船的丫头!”第二天这个消息全村都知道了。村干部一行几个人都来看。
书记说:“结结儿,你拾了个丫头,准备怎么弄?”
结结儿抱着婴儿不说话。
村长说:“我家有个远亲没的生养,我帮你送把他们家去养。”
结结儿搂紧了婴儿。
会计说:“你怎么老不说话呢,要不你自己养,这是来历不明的孩子,你个光棍郎没计划,要罚款的。”
结结儿抱着孩子面露难色。
正当儿,结结儿三个姐姐来了。
大姐大着嗓门喊:“哪个要我家罚款!”
会计说:“他要养拾得来的孩儿,不罚款,扒了你家房子!”
大姐立马躺在地上,撒泼打滚,骂了几个村干部祖宗十八代,另外两个姐姐一直帮腔,村干部们和他们一直对骂,扬言去找人来。大姐脱了上衣扔到村长的脸上,并露出白花花的奶子,村干部们一看这架势,灰溜溜地赶紧跑了。
结结儿三个姐姐小心翼翼的挨个抱着孩子,二姐说:“卿啊,这个孩子你就养着,你娶不到婆娘,养个孩儿老了有个照应。就算将来出阁了,也会家来望望你。”
三姐说:“是的,我和大姐二姐听说了后都是这么想的,马上就来看的。”
大姐说:“你不要怕,谁来敢扒你的房子,我死给他看!”
大姐后来又带着二姐三姐去村委闹了几次,终于这个小婴儿落户在了结结儿名下,会计对外都说结结儿姐姐们帮着罚款了,其实一分没有。
落户口的时候,结结儿想了半天,书记家的姑娘叫“红秀”,出落得端庄秀丽,在镇小学教书,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女先生”。她就叫“秀”吧,将来我的丫头也会像“女先生”一样。结结儿在纸上写了“虞秀”两个字。
户主“虞御卿”,农业户,女儿“虞秀”。结结儿看着新的户口本,露出缺了口的黄牙,心满意足地笑了。
结结儿领养了秀以后就不再做处理死胎的活儿了,他不忍看那些小小的没有了生命的胎儿。
他笨手笨脚地在家带着秀,姐姐们实在放心不下,轮流帮着带孩子。一晃秀已经能咿咿呀呀的说话,会叫爸爸了,结结儿咧着缺了牙的嘴笑开了花。
秀会走路了的时候,结结儿从村里老货郎手里接过“糖货担儿”。“糖货担儿”是这样的,一根扁担上挑着两个箩筐,其中一个箩筐上搁一个木头的箱子,长宽约莫80公分,高10公分,里面分格子,放糖啊,针线啊,头饰之类的,再用一个玻璃板盖上。“糖货担儿”走街串户的时候,有的人家买东西会给钱,有的人家会拿家里的废品来交换,箩筐就是用来装废品的。姐姐们没空带帮他孩子的时候,结结儿给秀头上扎上红绸带,把她放在另一头的箩筐里,带着一起出去。之前村里老货郎嗓子洪亮,每走到一户人家就悠长的喊着:“糖货担儿----,哪---有---荒---货--卖----啊?”结结儿口齿不清,他就手里拿着铜锣,走到一户人家就敲一下,久而久之人们听到铜锣声就知道“糖货担儿”来了。
农闲时结结儿在家里用梭子和塑料线织渔网,秀就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帮他拉线,不知道谁送的收音机,一直听着黄梅戏。结结儿家没有渔船,但就就有用梭子织网的技艺,织好后拿到镇上去卖。小时候自从成了结巴后,没有小伙伴陪他玩,不知哪天捡了一个梭子,回家胡乱织网,织着织着就喜欢上了做这个,用梭子织网就成了他的乐趣。结结儿平时话说不利索,但是会学着渔船上的人吼:“拉---麻---虾儿---喽”,逗得秀“咯咯咯”地笑。结结儿看秀笑得开心,有一天真的跟二姐家借了条小船,给秀买了一袋五香瓜子坐在船上嗑,他挥一挥手中的渔网,对着小河吼:“拉麻虾儿喽~”“拉麻虾儿喽~”声音回响到岸边,很开心的边吃瓜子边看结结儿一网下去很多鱼上来了。结结儿看着秀天真可爱的样子,豁了牙的嘴咧着笑开了花。
这天,秀哭哭啼啼的回来说,有小朋友嘲笑她是捡的麻虾船上的。结结儿给秀擦了擦眼泪,不知所措,只知道用布满老茧裂了皮的手去摸摸秀的头。
“为什么我没有妈妈?”秀问。
“这,这?”结结儿打答不上来。
“我是谁生的?”秀问
“我,我,我,生,的,啊。”结结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我知道了。”秀破涕为笑,说完就跑出去找小伙伴了,“我是我爸生的。”秀兴奋的想要告诉村里的小伙伴们。正好村里另外一个小伙伴小红哭啼啼地地从家里跑出来,她不小心打碎了碗,被爸爸妈妈呵斥了,说她是麻虾船上捡来的,这么不听话的小孩滚回麻虾船上去。
“我也是麻虾船上的。”小红伤心的地说。
又有小伙伴小明出来:“我昨天也被家里人骂过,说我是麻虾船上拾得来的啊。上次小勇也被家里人骂了,说从麻虾船上来的。”
“哦,我知道了,我们全是从麻虾船上拾得来的啊!”一群小伙伴们喜逐颜开,他们以为知道了人出生的奥秘,无论是谁,都是从麻虾船来来的。
结结儿从破房子窗户里看到这情景,松了一口气,但他是不敢说麻虾,别人家是吓唬吓唬孩子,他心虚。
秀准备上学这年,结结儿在姐姐们的帮助下,翻盖了新的房子。三间明亮的大瓦房,高高大大,马头廊檐,红砖大瓦,虽然家当不多,焕然一新的房子让结结儿很开心,做木匠的二姐夫特地给秀打了一张写作业的桌子。结结儿坐在书桌前,想象着秀学习写字的样子,陶醉了很久。
结结儿没读过几年书,但他心里知道村小学不好,全村总共三个教室,一二年年级一个教室,三四年级一个教室,五六年级一个教室,连校长教职工总共三个。一年级的课讲好了,老师在同样的教室里讲二年级的课。村里那个调皮的浩坐在一年级那一组就没变过,在村里放火烧过人家草堆子,偷杀过人家的鸡,还在荒田里偷剪断了栓羊的绳子,害得人家损失了一窝羊。小兵也欺负过秀,揪过秀的辫子,就是小兵最先嘲笑秀是麻虾船上拾来的。结结儿姐夫在镇小学砌围墙的时候跟着做过小工,他透过一半的围墙看到镇上的孩子们彬彬有礼,整齐划一的队伍,个个年级各个班,井然有序。他不想让秀跟小兵这样的坏孩子一个学校读书。
结结儿带着秀到书记家里找“女先生”红秀。结结儿结结巴巴地说了想让秀去镇小学读书的想法。书记婆娘说:“这么远,那多不方便啊。”
“我会背古诗的。”秀响亮地说:“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红秀很意外:“谁教你的啊?”
“没有人教我,我听我家隔壁芳姐姐背过的。”秀说。“我还会写字呢。”说完看到红秀家的粉笔,在地上写了“毛主席万岁”几个大字。
红秀看着秀长得清秀可人,没上学就能背古诗了,还能写几个字,当下就答应了结结儿的恳求,给秀找关系带秀去镇上小学读书。书记婆娘甩了甩衣袖,一脸不高兴的回房间了。
从此呆结结儿每天骑着大姐送的旧自行车,秀坐在后座上,风里来雨里去,不辞辛劳。红秀偶尔热心地想帮忙捎带下,都被结结儿拒绝了。他不放心别人接送秀,有一次他身体不舒服,让邻居带一下,谁知那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车带了两个孩子,一不留神摔到沟里去了,结结儿心疼了不得了。从此再苦再难,他都自己接送。秀很争气,回回考试都是第一名,镇上的老师也没有因为她是村里来的就瞧不起她,镇上的那些孩子家长们也总拿秀来作为榜样教育孩子。
秀越来越大,结结儿自行车越来越沉,但想到秀是他的骄傲,浑身又来了劲。
小学毕业,秀以全镇第一名考上了初中,开始了寄宿生涯。班里的同学都是镇上的,大家都知道秀的家里情况,加上秀很和气,同学们都很友好。秀村上的浩也和她一个班,华留级了四次,目前是班里最大的孩子了。
“秀啊,你看我是等你的吧,我们做同学了。”浩嬉皮笑脸地说。
“哼。”秀不理华,低头看自己的书。浩从小就是坏孩子,爸爸从小也教她不要理。
“干嘛不理我?”浩不解。
“李成浩,不要打扰虞秀同学读书。”班主任王老师进来了,老师总是护着成绩好的同学。
初中三年时间很快,秀成绩依然名列前茅,受到了所有任课老师的喜爱。那个浩同学则和镇上的痞子们混在一起,打架斗殴,无所不作。老师和家长几次谈话后,初二下学期,还没到期末考试,浩同学放弃了读书,家里送去学开大卡车了,反正也年满十八岁了。
秀则平静地上了初三,准备冲刺中考。周末回家,秀把一本书忘在家里了,晚上借了同学的自行车急急忙忙想回家拿。还没走出校门多久,街上几个吃了酒的痞子拦住了她。
“哟,这就是浩那小子喜欢的。”一个留着“郭富城头”的小子说道。
“嗯,是长得漂亮。”
秀又气又急,大声喊叫,要挣脱小痞子的包围,痞子们看她叫的越凶越笑。
“你们这群婊子养的!”浩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了,拿着棍子三下五除二挥了挥,痞子们四散逃开,“浩哥,浩哥,”小痞子求饶。
“狗日的,以后别欺负小丫头”,浩狠狠地说。
“好的好的”。小痞子们嘴里应着,脚下赶紧抹油,全跑光了。
秀正要跨上自行车,浩手搭她车笼头。
“你要干什么?”秀有点害怕。
“这么晚你去哪里?”浩问。
“关你什么事,回家拿书!”秀有点底气不足,她不知道浩要干什么。
“什么书?我帮你拿了,明天早晨托人给你。”浩很诚恳地说。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秀说。
“现在外面小痞子多,不安全,你一个丫头。。。。。“
秀想了想,同意了,转身往学校骑去。浩看着她进了校园很久才离去。
这天晚上,秀失眠了,因为晚上这件事给她带来了恐惧,想想还心有余悸。她又好好回忆了浩的样子,浩以前是大人们口中的坏孩子,从没有正眼看过他,今天面对面,看到浩居然如此帅气,高大的身型充满着阳刚之气。难怪浩这么坏,班里很多女孩子却暗恋他,背地里都觉得他是个英雄。第二天浩没有来,结结儿一大早就在秀宿舍楼下,给秀把忘在家里的书带回来了。
过年了,结结儿带着秀去大姐家过年,另外几家都在。大家吃饭其乐融融,席间谈到秀初三了,马上就要中考了,所有的人都两眼放光,结结儿有盼头了。
二姐说:“秀成绩这么好,肯定能读个中专,到时候国家分配个工作。”
大姐和三姐都附和着,结结儿则是一贯的咧着嘴笑笑。
三姐家的小孩在外面当过兵,退伍后在上海打工,他忍不住说:“姨娘你们老了,见识短,也就农村里中专还吃香,现在外面工作都要大学生。还是要上个高中,考大学的。”
三姐怒了:“细狗子你懂什么?女孩子到了高中成绩都要下降的,能保证考上大学?再说考上大学还不是一样工作。上个中专早点出来,你舅舅也能早点解脱。”
“细狗子”不说话了,显然不服气,他觉得和乡下这群人谈不来,递了根烟给舅舅,自己到外面抽去了。
秀不说话,她对未来很茫然,她很羡慕村上在外面念书的小英姐姐,每年放假都穿的体面的回来。结结儿不说话,抽着烟,没人知道他的心思是什么。
几个姑姑对“细狗子”的话不屑一顾,她们安慰秀不要管表哥说什么,让她安心读书,一定能考上中专,跳出农门,让她爸爸脸上有光。
中考成绩出来了,秀考了全班第三名,这个成绩既可以上师范,又可以上市里的重点中学。姑姑们很高兴。呆结结儿也高兴,秀以后也会向红秀那样做个体面的老师,全家人都沉浸在兴奋之中。
这天班主任来到秀家里,姑姑们正好都在。班主任说:“现在看来师范还是会包分配的,以后就不好说了。秀这么聪明,不去上高中考大学太可惜了。班上的马琴,许小霞都放弃上中专,去读普通高中了。现在每年大学录取的人也越来越多,秀你肯定能考的上。你这次中考失误了,不然说不定妥妥的第一名。”
秀有点心动,马琴和许小霞成绩平时成绩比她差了好几个名次了,居然放弃中专去上高中了。呆结结儿一直抽烟不说话,他一说话就结巴。
姑姑们以为老师是来贺喜的,还想着给老师说哪天谢师宴请老师一起来吃酒,没想到班主任开口就说这样的话。
秀问:“马琴真的上高中去了?”
班主任点点头:“是的,不光她们,其他班上很多孩子都放弃中专了去上高中了。不过考上师范的还没人放弃。但你资质聪颖,不上高中真的可惜。”
秀看了看呆结结儿,结结儿眼光闪开,猛吸烟。
班主任继续说着:“你别担心志愿问题,我会帮你弄妥当了,直接去上高中,市里上不到,镇上中学重点班也不错..."
“扑通!”老师没说完,结结儿的大姐突然跪在老师面前了,班主任和秀都下了一跳。大姐说:“老师啊,你看秀爸爸一个人拉扯秀这么不容易,如果不是我们帮衬,这日子不晓得过的怎么样。现在读个免费的师范,学校还管伙食,三年,就三年能当老师了,你不能坏了我们家的好事啊。”
班主任被弄得无所适从,爱怜的看了一眼秀,快快的起身就走了。
秀进了房间,抽抽搭搭的哭起来。姑姑们连忙过来轮番说着好话。
秀去市里读师范了,几个姑姑都给她买了衣服,生活用品,还张罗着请村里的人一起来吃了饭。浩也来赴宴了,他在外面开了几个月的大货车了,风吹日晒,脸色黝黑,却不敢过来和秀说一句话,他觉得秀是文化人,自己是个土包子。
红秀老师也来了,送了一个本子和一支钢笔,“到了学校好好读书,不要管外面的风言风语什么不包分配,只要你成绩好,表现优秀,将来就是个大家都喜欢和尊敬的人民教师。”
秀点点头,收下了老师的礼物。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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