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农村长大的孩子,有一个场景不陌生,每到秋季全家出动,收秋,一年的收成,就都在这个阶段体现了。
我也是农村长大的,所以这样的场面,记忆犹新。
那天与母亲闲聊,说起印象最深是七八岁那年的秋天,那时姥爷还健在,父亲在矿上打工,那天下夜班,天又下着雨,骑车子回家途中车祸,腿骨折了,母亲那年生了弟弟,还没出月子,眼看着秋越来越深了,一天天凉了,地里的庄稼收不回来,成了家中最让人焦急又闹心的事。
也就是在那天,七十多的姥爷主动请缨,带着九岁的姐姐,七岁的我,还请了亲戚家一个孩子帮忙开始了收秋大战。
那时村里分得地,都在很远的山上,一行几人老得老,小得小,就光往返那点行程,也够呛了,还得承担土豆,玉米,谷子的收秋工作,确实也有点超出能力范围,就那也没有办法,憋着那股劲也得往下扛。
记得最深的是土豆刨了后,亲戚负责担着担子往回运,姥爷在地里刨,我和姐姐在后面往堆堆里捡,待担子回来里,还要一颗一颗拾到担子里,一天下来,感觉腰都直不起来了,到晚上收工时,就见姥爷拎着大筐子,拖着沉重的步子在前面走,我们跟在后面也不空手,一人拎着小半袋往回走,夜风呼啦吹着,一行人累得谁也不说话,缓步走着,走到一半路时,真的是实实走不动了,就说姥爷我想歇一歇,真的走不动了,姥爷说不行,一歇更不想动了,然后我就边走边哭,后来好像记得姐姐也哭了,就那一路拖拖沓沓的,也是一路哭着回到家。
我和母亲讲,说小时候那么多的事,也真的吃过很多苦但都没有这次记得深,也不知是累到极致所以记忆犹新,还是那段也是家里最落魄的时候,所以将苦难加持了之过。
还有那年还发生了一件事,也就是这样收秋节奏接近尾声时,基本上地里的庄稼也都入仓入窖了,姥爷那把年纪也如释重负,那天已经很晚了,家里的窖在院子外面的一处空地上,姥爷将土豆入窖后正在做最后的扫尾工作,比如将土豆,白菜,萝卜什么的分门别类安置好,再做下相应的记号,虽说村里这些土特产谁家也不缺,但也有外村或采了点的人有偷盗行为的,即使做了记号偷了也没办法,但至少心里有个底。
那天,记不得我是跟着姥爷,还是在附近玩,就听着窖那边有微弱的声音在叫,我赶紧跑出去到村里喊人,碰上邻居就引到地窖这边来,后来邻居又呼了别的人来,大家掀开地窖的石板盖,才将几乎是体力不支的姥爷从里面扶出来。
此后,每每说起这件事,父亲总要提上一句说,打小我就鬼精鬼精的,姥爷那一命是我救的,要再在里面焐一会儿,氧气耗尽,人就有生命危险了。
总之,那年的秋,就在这有惊有险中渡过了,以后很多年,即使在迁出村子里,到了城边上,父母依然种上几亩地,为得补贴家用,也随父母到了季节时收过土豆,玉米,后来记得大点还操作镰刀,割过谷子,谷子的叶子边上都是象锯一样的齿,手上拉得血口子,生疼生疼的,但很快就过了,远没有儿时那般对苦和累记得那样深。
那天,与母亲聊了很久,可能她老人家最近回了一次老家后,想得事多了,而我心中也杂乱无章,思绪不知怎地拐到那个点上了。
偶尔也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是不是苦与苦加起来,能起到中和的作用,觉得再苦的东西总有个尽头不是。
这样想着,一路走在秋日的路上,小风吹着,叶子落着,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如常,突然就觉得既然过往都放下了,那么何不将眼前的琐事也放下呢?
身后由盛转衰,收秋过后,就又是一季了,想到这时,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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