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天空灰蒙,雨丝朦胧。风过长林,吹落了枯叶与过往。经别几年?一念间,两方相隔。一轻瞥,即是空谈。
多年后,我才知道《倾尽天下》讲的是个错过的故事。‘回到那一刹那/岁月无声也让人害怕/枯藤长出枝桠/原来时光已翩然轻擦/梦中楼上月下/站着眉目依旧的你啊……’我随着耳机里的歌声轻轻的哼唱起来,不觉间已泪下沾襟。十年前,与我一同听这首歌的你,在哪?老街已经拆了,柿子树也没了,你呢?
记得那年,我八岁,她七岁。第一次相见便是在那颗柿子树下,她穿着百褶裙,梳着丸子头,手里抱着一个和她一样可爱的洋娃娃,脆生生的喊着我姐姐。此后我家独占的大院里多了户人家,我多了个妹妹。我曾是我们那一带有名的“混世魔王”,上树下水,捣乱破坏,无所不为。多了个妹妹后到能安歇下来陪她玩过家家、堆沙子。显然这种情况是我母上大人喜闻乐见的。于是乎,我妈妈对她格外热情,就差认个干女儿了。
因我晚上一年学,所以我和她同上二年纪在一个班。那时,我们班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谁都不能欺负她,否则就会遭到“魔王”我的“报复”。虽然如此,但还是有一群人和她玩,毕竟谁不喜欢可爱的女孩呢?
我们也曾闹过脾气,是一个柿子红了的季节。我讨厌她的娇气,又开始和一群男孩子混在来一起。那是一个下雨天,她别别扭扭的不肯走,怕雨弄湿了她的公主裙。我厌恶的把伞丢给了她,一个人去找我的伙伴们。等我回到院子里,一个小小的人捧着柿子站在廊里,身上的公主裙淋得看不出样子。看到我后‘哒哒哒’的跑过来也不怕水洼溅了她的衣裙。手里捧上柿子怯生生的说:“姐姐,吃柿子。”我揪着她进了屋子,命令她换身衣服在来找我。回来时拿了个磁带说:“姐姐别生气了,我给你听个好听的。”那盒磁带里放的是《倾尽天下》……
时光如流水却非一直安详平静,偶起一阵大风便可以把一切搅的天翻地覆。如果没有那件事,如果我为她出头……可惜没有如果,只有支离破碎的结果和不忍直视的后果。
她的父亲入了狱,因为拖欠工钱一个工人跳楼自杀了,她一夜间成了杀人犯的女儿。哪间大院时不时有人来丢臭鸡蛋烂菜叶。她在学校里再也不是众星捧月的对象,所有小孩像躲瘟疫的一样躲她,她的代号再也不是小公主而是杀人犯的女儿。好像全世界都在与她为敌,除了我。
我妈说以后少靠近她。我不肯,我妈便拿鸡毛掸子抽我,说:“有其父必有其女,跟着她指不定别人怎么说你呢。”也许是动静太大,隔天早上她早早去了学校没同我一道,与我之间也渐渐疏远了。其实我应该想到的,也应该做到的……
那是场期中考试,和她隔座女生是其中一个工人的女儿,从她那里飘出张纸条。好巧不巧,在纸条飘出后老师看到了。“谁的?”愠怒的老师用凶狠的眼神掠过全场,最终定格在她们那一片。
“她的,是她的,老师,我看到了!”纸条的拥有者先声夺人,用手指着她“斩钉截铁”的说到。“不是我!”她反驳到。可时至今日,没一个人会站出来为她出头,连老师都在冷眼旁观,还有——我。“不是你还有谁?杀人犯的女儿!你爸是个大坏蛋,你就是个小坏蛋!”她红了眼眶,略带颤抖的声音,一字一句格外清晰,“他不是!不是!”“不是?你还好意思说?哼!你爸就是个坏蛋!大大大坏蛋!”她猛然起身,将那个女孩推倒在地,转身跑出教室。
当我追出去的时候,她早已泣不成声,指着我说到:“走开!你们都是坏人!“我……”“你为什么不帮我?你也不相信我!”她推开我,跑了。如果当时我追过去……
后来,我搬了家,因为父母调度的原因。在我走之前也没能见她一面,自从那一天起她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摘了个柿子放在她房间门口,柿子下压着张纸条——对不起,再见。
多年后,我遇到了老街上的故人,谈及她,我才知道。几年后她母亲改了嫁,她却不肯走,再后来穿出她父亲死于牢中的消息。从那后,她开始吸烟、喝酒、谈恋爱、打群架……真变成了他们口中“杀人犯的女儿”应有的模样。
又是个柿子红了的季节,我回到老街,却到处写着“拆”,大院成了废墟,我在此间寻找曾经美好,却只寻到一棵死去的柿子树……
错过 错过
车窗外的天空开始放晴,突如其来的阳光晃花了我的眼,车窗外一闪而过的似乎是棵柿子树。耳机里正好唱到了“梦中楼上月下,站着眉目依旧的你啊……”我有些恍惚。
你知道吗?一切都变了,老街拆了,柿子树死了,而我坐在从故乡到另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的火车。你呢?你在哪?我的爱穿公主裙的姑娘。
错过……我曾错过了一个女孩的天真与美好……
(此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咱俩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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