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中国人的传统,中年往后,逢十作寿。我私底下念着,若蒙混过一遭,多好。毕竟子女未老,没有爹娘老的道理。
今年我四十五了。
生日那天,我在首尔出差。难为张小姐记得,算好了北京时间,提醒我又长一岁;再就是新认识的朋友,这得感谢我的朋友圈。
再就是俺娘,她从来没忘过。她说出差没空过生日,回纽约补过农历的,三月十七。
这一阵子,我在用手机看孟森的《淸史讲义》,觉得宽仁沉静,实在是好。以百年为记,我现在已过了雍乾,怕是嘉庆也快出溜到尾巴了。不知道我的那位太史公在哪里慎着呢,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撑下去。眼看就知天命了!
四十岁的那天,我从吉市口走去上班,漫天的风沙,夹着骤雨将来的土腥气。我一路想了这样几句,写在这儿了:花发朱颜改,经行白头恩。骤雨归春日,饮啄四十年。幸不负初心,常悔名利戏。长歌解世忧,大化逞吾志。
五年了,俺娘已经不染头发了。我真的有了白头恩。
前几天,她微信发来她的购物单,我看到了辣胶酱。
我今天问她,你咋不会写辣椒了呢?写成㬵了。
她说,孩子,现在没说就提笔忘字。
唉,你咋不忘了我的四十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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