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织码头

文/夏中联

     

编织码头

      深秋的江风，在凉意萦绕的夜里，阵阵袭来，我不由得拉了拉衣襟。脚边忽明忽暗的烟蒂，在凉风里挣扎着，努力释放最后的亮光。不停的码头作业，把繁忙的喧嚣向夜空里尽情地扩散，腥咸咸的思绪，在桂花的幽香中，渐渐地渺茫……

        吴淞口悠长的汽笛声，在码头上停泊。江边的长椅，让无边的回想显得飘渺空旷。怅惘的夜灯总想把人生的经历，谱写得起伏跌宕，从容地在一马平川的视野里，产生悠闲的风姿。在立体的思绪中，情节是没有方向的恐慌，是自生自灭的悬空。斑驳的码头透着苍凉的疲惫，风霜雪雨也罢，酸甜苦辣也罢，真的是过往云烟，甚至是云烟也不曾有过，有的只是春秋过往的痕迹，如此而已。在泪眼婆娑的晚霞里，码头上剩下一爿孤寂的夜空和昏花的氤氲。

        江边蔓延着星罗棋布的码头，犹如四季的节点。人生如竹，日本首相竹下登如是说，意思是要善于总结，人生会变得坚韧，能更好地抵御风雨。其实，风雨霜雪是与生俱来的，酸甜苦辣是亲密相随的，就像花开花落的自然，日出日落的随意，不要半点的乔装刻意，也不要一丝的矫饰雕凿。

        码头怀揣一腔港湾的情怀，完成一场喧嚣起伏的历程。人们喜欢把人生经历说成是某种生涯，然后在苍白稚嫩的情节里，长吁短叹，抒发畅想，在绵长的强势思维里，徜徉、彷徨。其实，我们所有的喜怒哀乐的情节，都是自然的生死离别，都是万千动物的刨食求生，不过是人类自己加上了文明的符号。千百年来，让芸芸众生在朝圣的旅途上，簇拥着码头和驿站的焦虑，眺望永远未知的殿堂，在神圣的誓言里，不断地祈祷……

        坐在蔓草蜿蜒的树林里，经常通过睁眼闭眼的程式，醉卧码头，完成对家的思念。没事的时候，我也想把人生经历说成是生涯，但终于没有成功。几番梳理，还是觉得，半个世纪过去，弹指一挥间。留恋的情感在深秋的枯叶上，风干成不可触碰的写意。得意忘形、爱恨交加抑或悲伤沮丧，在浩瀚的江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空闲下来，就会踽踽地走向地铁的入口，走向回家的路。但恍惚的地铁，有了这头，没了那头。于是，就用幻想在码头蔚蓝的港湾里，张起橘色的窗口，自编自导一出渴望的霓虹，夜泊枯瘦的孤灵，让单薄的命运得以安放。然后，梦回锈迹斑斑的港湾，在荒芜的门前，泪流满面。脚下吱吱作响的秋叶，分明提醒了我，码头里葱郁的绿色已是千古，有的只是风化的遗址，在历史的漫道上，风声猎猎。

        家乡的寒风永远在耳边嘶吼，风雨如晦，鸡鸣不已。码头上的爱怜和悸动，在布满皱纹的双眸里，始终跳动着处子的情怀。历历在目的绮丽，无论是千里关山，海风习习，江水涌动，都无以复加。冷雨渍骨，寒风袭人，雪花敲门，棕榈摇曳，总也不能攀附月季的花香。海棠树下烂漫的童话，在枯叶飘零的岁月里，支离破碎。无论怎样的跋涉和远航，没有了码头里醇香的蔚蓝，都是无序的漂泊。江边秋风徐徐，在繁华的渴望里，经营阡陌丛生的码头，时刻弹奏一袭温暖的想往。

      深秋的码头散落了一层枯黄的叶子，秋夜的寒风肯定有一回清零的过程。在九曲回肠的江边，弃手误入的巷陌，扔掉幽怨凄婉的哀啼，聆听波光粼粼的江涛，左手握着右手，编织盎然的码头，给扬帆的舟楫贴上港湾的呼唤，宛如春雪下面简洁有力的枝条。

编织码头

（2018、10、19写于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