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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靡与刀——浅谈《葵花白发抄》

荼靡与刀——浅谈《葵花白发抄》

作者: 凤涅phonix | 来源:发表于2018-07-29 15:47 被阅读277次

    作为江南的新粉,九州距离我有些遥远,而《葵花白发抄》尤甚,要不是老贼微信推了,我甚至还不知道这一系列短篇小说。而确实,《葵》给人的感觉,与《龙族》相差很大。

    《葵》的后记中,江南表示这是他自己想写而非为了赚钱写的作品,这或许是《葵》比《龙族》黑暗得多的原因。不用担心刀片,江南可以肆无忌惮地用死亡铺满整部小说,用他煽情的文字去描绘那个战火纷飞的时代,那些荼靡般的女人和刀般的男人,他们或单纯或扭曲的情感,和绚丽的生与死。

    壹·易小冉

    就我个人来看,易小冉是死得最冤的一个人,他是小说中唯一的雏鸟,却不合时宜地进入了这个修罗场。易小冉的的确确还是一个孩子,有着单纯的理想,相信着少年时听到的演义的情节,只要少年持刀勤王清君侧,刀出翩然,乱臣授首,赢得君王抚掌,便可重振落寞的家族。

    但天启的世界哪有那么美好?少年所依仗的杀人密术古蝮手,不过是真正杀手的衬托,杀杀街头混混尚可,在全文中也没有除掉哪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更何况易小冉的目标根本就不能实现,清君侧也要有乱臣贼子,可贵族少年们所想除去的辰月教,却是皇帝最器重的。所谓清君侧,不过是世家与辰月对抗的名义。搞不清局势的易小冉,在苏晋安的忽悠下,成为了辰月的猎犬而不自知。

    而他与天女葵的相遇,更是将他一步步推向了深渊。

    “易小冉先是看见了一个白衣白冠的男子,吹着笛子,缓步而来,脚上一双白绢的方口鞋,没有半点尘埃。易小冉一辈子从没见过那么美的男人,纤细如葱的十指从大袖中露出半截,在笛子上飞动,目光低垂看着地面,眼中雾蒙蒙,眼角却有一丝刻骨的妩媚,像是有一滴嫣红色的泪水在那里凝结,随时会滴落下来。”

    “这是易小冉第一次看见她女装,那是一袭绣着桃花和云雾的白色长袍,第一眼看见的是她赤裸的脚,踩在微凉的席子上向他走来,易小冉失去了判断这个人的依据,因为她没有穿鞋。可那是易小冉平生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双脚,他实在觉得这样一双脚的主人大概就是不需要鞋子的,轻盈盈的像是踩在云端。易小冉的心里忽然有些乱。

    易小冉一咬牙,警惕起来。他想这就是妓院里面下贱女人的媚术,果然让人不能集中精神。”

    ——《葵花白发抄》

    易小冉和天女葵的初次相见有两次,在两次中易小冉所展现的态度对比,无疑体现出易小冉的天真和单纯,他有着绝对化的价值判定和取向,这也为易小冉最后的结局埋下了伏笔。易小冉保持着的率真,是天女葵的蜜糖,却是易小冉自己的砒霜。当天女葵看到这个暗子为了自己出手时,尽管男孩的身手稚嫩,但她会不会有一刹那觉得,过去那个云水僧的影子重叠在他身上了?

    但也只是那个人的影子,这正是易小冉的可悲之处。他所爱的人,不过是把自己当成了别人的替身。而自己却陷在了那虚幻的梦境中,不能自拔,最终飞蛾扑火。

    爱上天女葵,注定了他心灵的死亡。而不甘为酥合斋的小厮,让他永远闭上了眼。苏晋安说易小冉是独狼,这真是高看了他。他并不像独狼一样独立隐忍,而有着少年的张狂和一颗敏感多变的心。原先勤王的理想,在与恋人的温存中消磨殆尽,在与天女葵相识后他心态的巨大变化,早已出卖了他,更何况金盆洗手本来就是刺客的诅咒。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怎能带着天女葵离开呢?所以这个天真的孩子,最后就成了天启城中血腥杀戮的祭品。

    但其他人其实都或多或少地保护着他吧,就像保护着自己少年时的张狂一样。易小冉那些可以致死的破绽,总是被对手放过。在守望白发鬼时暗下杀手,反被白发鬼利用,成为掩护他的诱饵。但苏铁惜最后还是带来天女葵救下了小冉。更不消说缇卫对他的保护了,说好的远远守望,每当有暴露的风险,冲出来的却总是缇卫的高层。如此偏心,其他暗子估计意见很大。

    但他最后还是死了,带着虚幻的希望,直到梦碎的那一刻。

    少年追逐自己的幸福,又有什么错呢?只可惜他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

    贰·天女葵

    在梦醒时分,天女葵是不是也会流泪?

    她已是当红的花魁,可以冷落哪怕是四公子般的大人物,但她也是一个男人的妻子,却为他流落风尘。

    天女葵确实是个矛盾的人,固执而软弱,克制而放浪,连她的心都是矛盾的,朦朦胧胧,不知道属意着谁。她为易小冉闭门谢客,可却在易小冉需要她的时候转身离开。她夜夜笙歌,在恩客前浅唱低徊,却又用琴弦勒死了自己,因为眼前的男人杀了自己的“丈夫”。

    矛盾的起因,苏晋安的一句话恰可以概括:“天下哀霜,人若转蓬。”在那个乱世,哪怕是天启的皇帝也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更不用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这种面对命运的无力感,沦落风尘的天女葵心知肚明。她在客人面前的任性,正是在反复强调,自己有把握自己的能力。但真的如此吗?

    “姑娘今年二十六岁了,该是退籍嫁人的年纪了,为什么不考虑李公子呢?”——妈妈

    就算是天启以至九州最好的花魁,最终也不过是天地间的一点浮萍。天女葵大概也是知道的吧。但在她被无力感淹没之前,有一个人向她伸出了手。

    “再次倒下之前他说了什么?

    是你别害怕。”

    ——《晚雪浓情抄》

    在那一刹那天女葵的内心中,有了一丝丝的安稳生根发芽。但这个男人到底给她带来的是幸福还是灾厄,无从得知。只是那时的她,心里存了一个念想,直到生命的终止。在很久很久以后,她又遇见一个为她杀红了眼的男人,她的心里,还是只有晋北的雪和月。即使那个男人愿意许诺给她自由,但她又怎么有自由呢?易小冉想要用自由换走天女葵的心,但一个人怎么会有两颗心呢?那凝脂般的皮肤下面,空空如也。那活泼泼跳动着的心,握在了另一只冰冷的手里。

    虽然有了一个男人的肩膀可以依靠,天女葵也并不快乐。毕竟那个男人是苏晋安,如狼一般的苏晋安。无可置疑,苏晋安爱着天女葵,所以在易小冉与天女葵亲密时才会不满。然而他更爱的是高位者的权力,为此他可以把一切都舍弃,隐忍,直到最后拔刀。在隐忍时,天女葵所受的委屈,又有谁能够分担?

    对她而言,这一切都只能默默承受。有一个小细节耐人寻味,易小冉注意到她特别喜欢洗澡。什么情况下人会特别喜欢洗澡?觉得自己脏了的人,或者说被欺侮的人。易小冉不了解她的身世,不能理解这背后的情感,那苏晋安呢?或许是根本没注意到吧。

    但她还是去了。换回来苏晋安一句“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在追求权力的道路上,无论是易小冉还是天女葵,都不过是苏晋安晋升路上的棋子,年轻时张扬而温柔的苏晋安已经死了,和易小冉一起,埋葬在八月十五的大雪里。如果这么理解的话,天女葵的死就是殉情了吧,是为了易小冉,更是为了那个少年的苏晋安。

    在乱世中,唯有自己的死亡还能掌控,而天女葵做到了。她赢得了最后的尊严。

    叁·陈重和小菊儿

    这两个人让我觉得有些别扭,他们的行为有些没头没尾,难以理解他们行事的逻辑。或许他们有着自己不为人知的故事,但既然无人知晓,也无从得知他们的动机了。那也不妨猜想他们背后的故事,毕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小菊儿为什么是最后的刺客?她似乎不是一个天罗的杀手,与苏铁惜相比,她情感充沛得更像一个普通人。考虑到天罗外包工作的盛行,小菊儿更可能是临时培训上岗的靶子,利用她对大鸿胪卿的仇恨吸引守卫的注意,以使白发鬼有隙可乘。而她自己,就不幸成为扑火的飞蛾。

    但反过来说,天女葵绝对是吸引杀手的体质,不单有一个杀手的丈夫,身边四个侍从三个是杀手。这个配置,已经足够脑补出一部跌宕起伏的谍战片,可惜并没有这样的展开。于是杀手之间的暗流涌动,就消弭在看似温馨的日常生活中,直到最后一刻刀刃出鞘。

    而陈重却是杀手群中的一股清流,他不需要拔刀。江南给他的任务是推动剧情和衬托苏晋安,所以赋予了他碎碎念的性格和一点点的多愁善感。按苏晋安的评价,他更适合当一名诗人。作为一个缇卫所长,这样的评价,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唯一的疑点,就是陈重最后的逃亡。他知道规矩,离开即是死,又何苦如此?害怕因知道太多而被苏晋安灭口可能性不大,苏晋安对他的老友还是相当客气的,也并没有起过杀心。另一个可能是,陈重其实是天罗的密探,现在任务失败,身份暴露不得不逃亡。支持的证据是保护叶将军时计划的暴露,当时知道计划的人并不多。但如果如此,最后陈重死得那么坦然,又显得不合常理。

    我比较喜欢的,是第三个解释。或许只是陈重在目睹了天女葵的死后,看清了这份工作的压抑和无奈,洒脱地离开了。他作为诗人的浪漫不允许他继续承担压抑和黑暗,所以他离开了,骑着马逃亡,在一家不知名的酒楼,选一个临窗的位置,要一壶最好的酒,提笔写诗,笑着迎来自己的死亡。这个解释漏洞很多,但我情愿相信陈重作为诗人的浪漫。

    可惜最后他的头还是成了老友加官晋爵的踏脚石,也是名副其实的沉重啊。

    肆·苏晋安

    终于讲到了苏晋安,心里有些惴惴,毕竟这人捉摸不透,让人难以下笔。

    但还是要硬着头皮写下去,因为《葵》不能失去苏晋安,有他整个故事才能完整。如果用应试的术语来形容他的作用,大概是小说的线索吧。与易小冉一明一暗,推动情节的发展。他在文中的地位也可想而知。然而与他的地位不符的是,江南很少描写他的心理,连他说的话都显得过于客观冷静,不好捉摸他的想法。不过苏晋安作为主角,还是有着特殊优待。虽然苏晋安在《葵》中不突出,但他在《夜雪浓情抄》中还是戏份很多的。

    粗略的说,苏晋安性格的转折,可以以两本书为界线,而如果说得更具体一点,应该是以秋臻被杀为转折点。为了自己心爱的人杀死有恩于自己的上司,正是苏晋安从衰小孩转变为冷血动物的标志。

    前期的苏晋安,是江南喜欢刻画的衰小孩形象。空有力量却内心怯懦,如江洋、明妃都是这样。而他们总会经历,有力量却认怂被别人罩——危机时刻无人依靠——觉醒自己,这样的转变。其中在觉醒过程中,江南特别喜欢用“发疯”这样的描述。

    角色os

    江洋:我可是会发疯的人啊!

    明妃:好巧我也是。

    阿苏勒:别说了,我们家都是疯子……

    按我的理解,江南所说的“发疯”指跳出原来的思维定势,用原来不敢用的方式去对抗面前的困难。在众多角色之间,苏晋安算是疯得最彻底的。因为苏晋安跳出的不仅是原来忍让怯懦的思维定势,更舍弃了那种常人的思维模式。这也导致了秋臻被杀后周围没有人怀疑到苏晋安身上,因为没有人能理解他异乎常人的动机。

    苏晋安这种异乎常人的思维模式,简直有点神经错乱。为了一个没有深交的女人杀死了自己的顶头上司(秋臻表示这锅自己不背)如果辩解说这是因为男人的占有欲,虽然行事方式有点极端,但作为一个杀手脑筋直点也还好理解。那么,为什么就算苏晋安做到缇卫所长如此的高职,依然没有赎出天女葵呢?

    他在客观上有能力给天女葵赎身,而赎身不意味着婚姻,也就无所谓名声的问题,再说苏晋安也不是在乎名声的人。所以猜测他不这么做的原因,大概是天女葵在这个位置对他更有利。免费而忠诚的暗子,何不呢?对他而言,天女葵身体所受的委屈微不足道,只要那些男人不是真心爱她就无所谓。但也不能因此认为苏晋安不在乎天女葵。在和易小冉的诀别中,苏晋安的话的确是真心的。

    “她二十六岁了吧?该嫁人了,她那幺美,一定有好人家不在乎她的身份的。”

    ——《葵花白发抄》

    苏晋安这样矛盾的态度,暴露他扭曲的思维。他是爱着天女葵的,以至于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所以他拼命地向高处攀登,而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需要利用手中的一切资源,包括天女葵。在他的思维里,天女葵被切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作为苏晋安实现的最终目标,隐藏在争权夺利之后,甚至连自己都忘记了,一部分是实现目标的工具,而对工具不需要那么怜惜。因此天女葵感觉自己受到了无视,并最终报复般的死去。

    但苏晋安不会痛苦,直到他回忆起自己当初的目标。

    伍·neta

    看完《葵》的一些脑洞,侵删。

    白学:

    《葵花白发抄》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因为已经不再有歌,值得去唱了。传达不了的恋情已经不需要了。因为已经不再有人,值得去爱了。

    是我,是我先,明明都是我先来的……接吻也好,拥抱也好,还是喜欢上那家伙也好。——苏晋安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第一次有了喜欢的人。有了能做一辈子朋友的人。两件快乐事情重合在一起。而这两份快乐,又给我带来更多的快乐。得到的,本该是像梦境一般幸福的时间……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易小冉

    百年孤独:

    多年以后,面对白发鬼,易小冉便会回想起他母亲和他讲易家荣光的那个下午。

    名侦探柯南:

    易小冉看着他的背影,脚下没动。“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你,白发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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