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忆母亲

母亲离开我们已经快二个月了。

这些天，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我的母亲，很多时候，只要一想到她，泪水就会模糊我的双眼，很多时候，只要一想到她，我就会觉得，母亲并没有走远，她依然在我们身边。

一

母亲一直关心着我们的生活。就是结婚后，也一直没有让她少操心。

说实话，我一开始对我的婚姻是不满意的，总觉得就这样把自己的一生，交给了一个与我没有任何交集的人，心有不甘。母亲知道我是心高气傲的人，她总是开导我说，嫁人，不要追求什么富贵，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在外面工作了一天，到家有人关心，有人疼爱，就是幸福。

她总是拿东家比西家，讲一些眼前的人眼前的事给我听，有时候还以自己的例子，开导我。记得有一天，我就要结婚了，心中还是觉得一百个不情愿。母亲是心细之人，她从我的眼睛里，看不到我即将成为别人新娘的幸福感，心情也不是太好。但是，她是一个不轻易发作的人，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就是不表现在脸上。

有一天，是星期天，我休息，我躺在床上，想着自己的未来的日子，将和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在一起生活，就不想起床，也没有任何兴致。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母亲来到我的房间，她轻轻的掩上房门，先是说了几句闲话，然后就切入正题，说，小雨，是不是又在想不开心的事啦。

我说，没有。

母亲说，还说没有，我看你的脸上，一点高兴的表情都没有。

我说，你不是常告诉我，胸中一团杀气，脸上一团和气吗？

母亲说，是呀，不过，结婚是幸福的事，应该是值得高兴的才是。像你这样，就要嫁人了，如果没有一点喜庆，你可知道，我这个当妈的，心中多么难受。

我说，我说过，我不想嫁人，你硬要我嫁人，现在，我一想到自己所嫁非所愿，心中就不开心，你让我如何开心得起来呢？

母亲叹了一口气，说，唉，人生呀，就是赌博，婚姻也是。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在别人介绍下，认识了你爸。当时想呀，他要什么没什么，嫁给他，图他个啥呢？不过，既然家里决定把我嫁给他，我又能说什么呢？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家，从小到大，从无到有，从穷到富，就是靠我和你爸这两双手，硬是过到了现在的日子。有时候想想，我如果不嫁给你爸，我将是什么样的日子呢？真的是猜不到的。

母亲见我不吭声，接着说，其实，婚姻也是这样，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子，不过，只要你们用心经营，总会一天天过得好起来。

我说，妈妈，我还是不想嫁人，不如把婚期取消吧。

母校说，傻丫头，婚姻是人生大事，怎么可以说取消就取消呢？再说了，你是我的女儿，我心中虽有不舍，可是，你大了，工作了，终究是要嫁人，要成家的呀。哪能一辈子不结婚呢？

我的婚礼是在国庆长假，又适逢中秋之夜。那天的婚礼，在市里一个大酒店举行，母亲那天，一直没有离开我，母亲见我的心情还算不错，心中也安心了许多。那天出门的时候，母亲看着我被新郎抱着走出家门，我看到了母亲，这位坚强的，从来不肯在人前流泪的母亲，眼睛里含着泪水，然后一个人，跑到我的房间……我能感觉到，母亲一定是哭了，她为自己二十多年含辛茹苦的把我拉扯成人而哭，也为自己终于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而哭。

二

结婚之后，第二年秋天，我们的孩子降生了。母亲看到孩子白白净净的，心中非常高兴。那一段时间，正值秋季蔬菜上市之时，母亲应该是最忙的时候。但是，无论多忙，无论多晚，她总要从家里，提上一篮子我喜欢吃的时鲜蔬菜，有时候，还要亲自下厨，煮菜，烧汤，我看着母亲忙了田里忙家里，忙了家里忙我这里，心中有许多不忍，就劝她不要来：这些菜，家里都有。

母亲就是不肯听，她说，你现在正在坐月子，一定要养好身子，荤素要搭配，才好。

宝宝满月后，我回到娘家，母亲就更忙了。她基本上一天只睡短短的几个小时，只要一有时间，就回家照顾我和孩子，每天晚上，她都让我早早的睡觉，宝宝都由她一个人带。

我说，妈妈，你白天就够累的了，晚上，还是让我来带吧。母亲说，你带孩子没有经验，年轻人，瞌睡又多，我年纪大了，睡觉时间短一点，没事。

我在娘家住了整整三个月，宝宝从生下来的六斤二两，长到了十一二斤，母亲非常高兴。很多时候，我看到母亲很疲惫，也很憔悴，但是母亲总是乐此不疲，并且一个劲儿地说，我不累，我不累。

以后，我上班之后，带孩子的事，差不多就是母亲一个人完成的。我总是在想，母亲为什么有着这样好的精神，忙完了自己的工作，还有精力帮我照顾孩子。有一天，谈及此事，母亲说，其实，我也很累，但是，一想到是自己的孙子，就觉得有了精神，就觉得不累了。

是呀，母亲，就是这样，总是把自己的所有的爱，给了我们，给了孩子。唯独没有给她自己。

三

有一段时间，我想到苏州工作。主要是苏州的一所私立学校，招聘高中语文老师。我的大学同学，有几个就跳槽到苏州工作，工资收入也比原来的单位高很多。

母亲知道我是一个要强的人，不过，她对我去苏州工作，是不支持的。总觉得我作为一个女孩子，要以家庭为重，不要太逞强。母亲总是说，什么叫工资高，拿多少钱才是高工资呢？赚多少钱才是尽头？在家乡教学，工资虽然不是太高，可总是稳定的呀，再说了，女孩子有了家庭，有了孩子，就不能光想着拿高工资的事了，还有你作为家庭的责任。

想想也是，那一段时间，先生为了事业，一个人经常出差，打拼，风里来雨里去，顾不上孩子，我如果再一个人去了苏州，孩子谁来带，真是问题，并且，有时候想想，钱是挣不完的，把家庭经营好，把孩子教育好，才是正道。

以后，我的心也就慢慢的淡了。再以后，联系曾经在苏州工作的几个大学同学，她们都各有苦衷，其中一个女同学，到苏州工作后，与老公的关系彻底疏远，没几年就离婚了，好端端的家庭，就这样分崩离析，支离破碎，想想，也是让人唏嘘不已。

母亲知道了这个情况，再次教育我，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再多的钱，也没有意义。虽然母亲说的有点绝对，但是，又何尝不是至理呢？

现在，我在单位工作已经十多年了，孩子学业进步，先生工作顺利，一家人在一起，虽然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开心事，但是，平淡中有温情，感觉幸福就是这样简单。真好。

四

母亲离开我们快二个月了，当时正值梅雨时节，端午佳节，现在，天已立秋，进入七月，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又觉得时光匆匆，白驹过隙。这二个月来，我一直很难从心理上接受母亲离我们而去的现实，但是，这又怎么能够改变母亲离开我们这样一个残酷的现实？

然而，我总觉得，母亲在天国，一定会静静地注视着我们，希望我们在平凡的生活中，活出属于我们的精彩；母亲在天国，一定会默默地祝福我们，工作顺利，家庭幸福，一生圆满。

——母亲，生我养我的母亲！

——母亲，我永生不忘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