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念,原名姚念媛,祖籍湖北,其父曾留学日本,并任北洋政府官员。郑念1915年生于北平(今北京),先后就读于天津南开中学女生部(今第二南开中学),北平燕京大学,并留学英国伦敦政治经济学院, 获硕士学位。
留学英国期间,她与家境一般但才华横溢的郑康琪相爱了,并不顾家人劝阻与之结婚。婚后她随先生改姓郑。1937年,郑念夫妇完成学业归国时,抗日战争已经爆发,两人投奔重庆,郑康琪在外交部任职,随后被派驻澳大利亚大使,担任了长达7年的外交官。婚后的日子是幸福美满的,在这里,他们有了他们的宝贝女儿郑梅萍。
1948年秋,郑念一家回国 ,他们一心想为祖国效力。郑康祺曾担任上海陈市长的外交顾问,后又出任英国壳牌石油公司上海分公司总经理。
“他们住在市中心绿荫中半遮半掩的三层小洋楼,有仆人数名,专门的厨师、管家,国内外银行都有存款,活精致优裕。家里陈设明清古董,穿旗袍而不穿解放装,出门有车接送,喜好研究古玩,家里陈设全是明清时期的古董瓷器,朋友也以外国人居多。”──她的英国朋友说,她家“是这个色彩贫乏的城市中一方充满优雅高尚情趣的一方绿洲”。
1957年丈夫因病去世,悲痛欲绝的她改名郑念:寓意一生思念。在丈夫去世之后郑念继其夫在上海任职壳牌石油公司,担任英国总经理的助理,直到“文革”爆发。郑念原本可以调到香港壳牌公司,无奈女儿不想去境外,梅萍已在上海电影制片厂当演员,她也不放心女儿独自生活,选择了留在上海。
郑念因为留学英国的身份,且长期供职外商公司,在文革期间,被控为英国的间谍。漫长的六年半被单独监禁,受到轮番审讯、拷打与折磨。在监禁期间,她的双手伤口受到了严重的感染,连自己的衣服扣子都系不上。还几次因肺炎、大出血病危住院。与世隔绝的孤寂,精神和肉体难以承受的折磨,对女儿的牵挂与担忧 ……无时无刻不令她身心俱疲、消沉绝望。
读《上海生死劫》,最令人震惊的,不是她描写的万般磨难,而是她面对这一切荒唐保持的清醒,尊严与自律,她的勇气、原则和智慧。在牢狱中受尽非人的折磨,有人好心劝她放声嚎哭来引起恶势力发善心,她坚决不从:“我每每看到有人放声大哭,总觉得十分不安,就像看到有人被剥去衣衫裸露着身子似的。我们自幼就接受了要抑制自己感情的教育。为了不轻易掉泪,我做了常年努力来锻炼自己的意志。这样渐渐地,我已把哭泣视为软弱无能的表现。”
“那时候我觉得,无论我受多大的苦,绝对不能做假供。假如做了假供,这个案子就结了,但以后谁来为我来恢复名誉呢?”她从未屈服,坚持为自己抗辩。她变成看守眼里最“顽固”的“犯人”。
六年,漫长的黑暗终于结束了,1973年,郑念被无罪释放,她终于重见天日,却同时收到郑梅萍已经自杀身亡的消息。六年无尽的折磨没有让她落泪,女儿的噩耗却让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我竭尽全力,为了生存而付出的种种代价和磨难,瞬间失去了意义。我只觉得四周一片茫然,似乎一下子全给掏空了。”
从此,世间再无至亲之人。
1980年,郑念去了加拿大,三年后定居美国华盛顿。1987年,郑念以个人经历创作的小说“Life and Death in Shanghai”(中文名:《上海生死劫》)在英美出版后引起轰动。
命运善待过郑念,但也把她从云端打落入泥潭,受尽蹂躏与折磨。但这个双鬓落雪的老人,却始终从容优雅,坚持自己的信念,倔强地、勇敢地追求事实。郑念的内心无比强大,她从来不向命运屈服,经历半世浮沉,她的眼神依旧炯炯有神,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她的笑容永远自信与温和。
著名学者朱大可这样评价:郑念,比古瓷更美更硬的灵魂。
2009年11月2日,郑念由于肾衰竭在华盛顿去世。
“……当落日渐渐西沉,一种惆怅有失及阵阵乡愁会袭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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