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守财奴们如何存钱,这件事,总有道不完的趣事。
作者:飘飘妮儿
娜娜的妈妈翠花是个胖女人,胖到什么程度呢?走起路来可以看到她肚子上、胸上、胳膊上的肉一颤一颤,一晃一晃,随着走路的节奏的不同,肉们晃动的
速率和节奏也不同。翠花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为人泼辣蛮横,嗓门又尖锐又响,住在村西的她若是和丈夫吵了架,村东的我们都能听得见。翠花一辈子从未离开过村庄,就算嫁人,她也是从一个村庄到另一个邻近的村庄而已。在她的世界中,地球大抵也就从她家到她娘家这五里地那么大。
翠花那么胖,她的丈夫,却是个瘦瘦矮矮的男人,有着地中海发型。因家中排行老二,叫二海。虽然这是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但却是个妻管严家庭。
农村社会就是这么复杂、矛盾。一个人对这世界的最初的认知,其原生家庭起着重要的作用,翠花的认知来源于她母亲,她母亲泼辣,重男轻女,认为只有儿子才能防老,这一观念也是整个大的农村观念背景。
在旧社会,以至现在的部分农村家庭中,婆婆打骂欺负儿媳妇是常有的事情,然而这个婆婆在年轻的时候,也没少受了欺负。就像现在这个重男轻女的翠花却对丈夫管的死死的,泼辣的她没少和泼辣的婆婆吵了架。真可谓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二海怕媳妇,媳妇说啥就是啥,但在麻将面前,却硬气的很,和同村的人一期打麻将,任凭翠花百般辱骂,雷打不动。翠花自己理亏,谁叫她自己也爱打麻将呢。
这吊儿郎当的夫妻俩,命却很好,生了俩孩子,一男一女,多令人羡慕啊。生了两个三个女儿的家庭终日愁眉苦脸,他们想着,到老了,不能干体力活了,不像工人那样有社保,谁来养活在自己啊!生了两个三个儿子的家庭也是愁眉苦脸,现在娶个儿媳妇,要房要车,聘礼那么高,要的是农村的房子还容易解决,但现在的女孩要的都是市里的房子,市里的房价又是那么的高…...哎,二海这夫妻俩真是有福了。
2008年,举国大修高铁线路。高铁占用谁家的土地,国家就给高额补偿。听说最少也能补偿二十万,这对于终年开垦农田,到头来几地也就一两千收入的农民来说,无疑是笔巨款。岂不是修到谁家门口谁就发财了么。家家户户的村民们都满怀期待地希望这笔天降之财能够落到自己的头上。有些人为了打听情况,天天往大队那里跑。村里的大队哪能影响到国家这大事。
二海这小子真的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高铁计划线路从他爹娘的山脚下的那两块地穿过。因此成为了为数不多的拿到这钱的幸运户。其他村民们眼馋地望着二海这位有钱人。二海这老两口很是得意,有空没空往村口那人群聚集地站着抽烟,聊天,向别人炫耀似的诉说着他的大计。他要先把自己的小破屋子改造成两层楼房,弄上个家庭浴室,把茅坑也改成抽水马桶。然后,他要把钱存起来,等房价稍微降一降,在城里买上个复式楼房,将来和儿子一起住城里去。有人打趣到:“你就不怕到时候你儿媳把你赶出来啊。”众人轰地笑开了。二海像到自己媳妇和父母的关系,不由得低下了头。内心不屑的想着:哼,你们就是看到我有钱,眼红!
从知道国家要占他家的地直到领钱的那天,夫妻俩仍然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自己家中一年年下来何时又超过万把块的,还有个上高中的女儿还在拖累着翠花和他。上头通知二海,让他们去信用社办个存折,卡号上报一下,到时候国家往这户头统一发钱。翠花虽然管事,但在外头上还是以丈夫为主,这个账户便用丈夫的身份证办的,两人商量好了密码,就用儿子生日后六位。
两人盼星星盼月亮,三天两头的往五十里外的镇上跑,去查钱到了没。其实买他们没必要做,发钱的,上头自会有通知的。没办法那,两口子就是等不急,每天激动地什么事情也做不下。
就在小寒的这日,夫妻俩激动地反复去看自己的存折本本,三十万,三十万……当即,两人立马把钱全部取出来了。还是钱拿在手上比较有实在感。看着存折上的一串数字,实在是不真实,也怪叫人不放心的。
二海想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裹上钱,两人一路加速骑着电瓶车兴奋地往家里奔。
一回到家,两人便把大门一关,插上门闩。坐在破旧的席梦思床上把钱数了一遍又一遍。钱的边边角角净是他们蘸着的吐沫星子。
翠花说:”钱,我管着!”
“不行,地是祖传的,也有我爹娘的份,自然我管着。”二海硬气地说道。
“得了吧,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啥时候变的这么孝顺你父母了。翠花讥讽着。
”我不管,这钱就得我管着。“二海气呼呼地说……
两人说着,便在床上掐起来。
二海有二海自己地打算。以前二海自己挣不了几个钱,媳妇管着就管着了。不过,这次可是个大数目,万一媳妇拿钱跟人跑了怎么办,隔壁的二憨子的媳妇就跟人跑了。再加上推牌九,这样大金额地赌博,他也想痛痛快快地体验一次。
二海人瘦,打不过胖老婆,被胖老婆掐着脖子,二海挣扎着,薅着媳妇的头发不松手。外面有人在敲门,翠花赶紧站起来整了整衣服,捋了捋头发。二海赶紧把满铺的钱呼喽呼喽收拾起来,掖到被子底下。
”妈,我回来了。”
翠花听到儿子的声音,紧着的心缓了下来。
“大白天的插着门干什么。
在外打工的儿子听说自己家里发财了,大老远的从上海赶回来,工作也辞掉了。
儿子成成,作为家里的男孩,从小就被家里人惯着,调皮捣蛋,欺负同学,在小学便会调戏女同学了。老师非常生气,管不住,便训骂成成,有一次成成偷同学的钱被老师逮到了,便拿起鞋底照着成成的屁股上啪啪几鞋掌印子。成成立马跑回家里像爹妈哭诉。成成妈听到后,二话没说,拽起成成就往学校走。那位老师正在上课,成成妈指着老师破口大骂,先是问候了老师全家,“为什么打我儿子,他不好好上学,那就不上,你看你打成这样,打坏了蛋怎么办,我儿子还要回去留着做种呢!”那位老师脸气的青一阵紫一阵。从那以后成成更是飞扬跋扈,不务正业。
成成妈尖叫地哭着,向他控诉他爸的“恶行”。儿子一拍大腿,走进屋里,和老两口子说道:“这好办,十万归我妈管,十万归我爸管,五万块咱们翻新这个小破屋子,五万给我零花。你们俩存着这二十万,将来给我买城里的房子娶媳妇。”
成成的话很在理,老两口互相望着对方花猫似的脸,嘿嘿地笑了。
他们谁也没有提及甚至是没有想起给娜娜,他们的女儿,他的姐姐,上大学的钱。
两人谁也没再把钱存进银行。两人共用一本存折,公用一套密码。再说了,把钱变成存折上的一串数字,还不如手心握着的真实感来的强烈些。
翠花把这十万,用一块花饺子布包了起来,又用线缝的结结实实的。外面用一层黑塑料不包裹着,把他放进了卧室里,床的一脚边上的洞中。这水泥屋地,因为太年久了。不知道啥时候出现了个洞。翠花顺势把洞口加宽了些,把钱放了进去,又找了些土填实。
在这个坑坑洼洼,到处是土包坑的水泥地屋里,谁也不能猜到下面是什么!
冬天到了,屋子里的炉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新用瓷砖翻新的屋子焕然一新,就连白炽灯发出的光都显得比以前亮了。但在某个角落里总能听到老鼠稀稀疏疏啃东西的声音。炉火旁的麻将桌发出稀里哗啦洗麻将声。麻将桌旁边坐着翠花,大要媳妇美霞,国强媳妇流云,老头茂祥。“糊了!”大要媳妇摸了一张“发财”,啪,一亮,整排流的麻将倒下。翠花从鞋底掏出三张一元推给美霞翠花虽痴迷麻将,却从不敢来大的。
二海就不同了,在家中大气不敢出,在牌场上“豪气”地很,都是一两百一场的赌注,在农村,两百大抵就是个把星期全家人的伙食费,弄不好一晚上千儿八百的就输光了,输掉好几个月的生活费。二海平时连条过百的裤子都舍不得买,身上都是捡着穿姐夫们穿旧后不穿的衣服。但是在赌博这件事上却又大出手。
推牌九,是农村中有钱的男人们喜欢的一种赌博方式,具体可以参照澳门赌桌。在这个收入与消费水平都很低的小村子,这个赌博确实一千一次的赌注。聚众赌博这件事,被抓带是要拘留和发钱的。这些好赌的村民们掩饰地很好。一个死了媳妇的老头房间里,一片浓烟,各种气味。香烟,煤炉烟,臭脚丫子气味。一群人挤在这个只有几平方的屋子里。门上的窗户被热气哈上了武器,门一关,谁也不知道里面在干什么。这个小屋“光明正大”地在车来车往的沥青道路进行着豪赌。
二海一来想要体验一把有钱人的豪赌,二来想要钱生钱,赢上个百十来万。
结果,有钱人的豪赌体验到了,但是百十来万却没有,不仅没有,连自己的二十万也输个精光。仅仅用了一个晚上。
二要吓坏了,不敢回家。就这样,给儿子买房娶媳妇的钱没有了。
纸是包不住火的。 尤其是这个巴掌大的农村,家家户户都认识。就连村西谁家的兔子什么时候下了几只兔子,村东的人也会立马知道了。
很快,观战的保国回家把这件轰动性的新闻告诉了媳妇,来家做客的国强媳妇听见了,又赶回家告诉了国强,恰巧大海的儿子祥祥来找国强儿子,祥祥赶紧跑回家告诉了他爸大海,大海媳妇急匆匆来找二海媳妇翠花。翠花听到后,把手中的牌一扔,就跑到了老头子家里骂二海,双手掐着腰,指着二要鼻子骂着:“吖,你个死不要脸的,XXXX“。把二海全家人问候了一遍。便哭开了,撒泼,打滚。
二海为了在众人面前彰显他的男子气概,怕被别人说“怕婆子“,硬气道:哭什么哭,你那不是还有一半么!?”众人咋舌,小道消息是他家有三十万,那……
翠花一屁股从地上站起来,对呀,那二十万,翻新屋地前,忘了刨除来了!她赶紧往回家走。众人看热闹不闲事大,想瞅瞅这个暴发户还有多少钱,紧跟翠花身后。
回到卧室,那个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铺的板板正正,锃光瓦亮的地板砖。她着了魔似的,拿来一个錾子,一把锤子,一把锄头。她一边刨一边哭,她哭的是这几十块钱一块的瓷砖费,心疼那!按着记忆,她刨开了瓷砖,刨了地基,刨出了洞,可是没有,啥都没有。可怜的翠花啊,难道是记错了地方。她继刨了四五个坑之后才发现那用饺子布裹着的黑袋子。卧室已经被刨得稀巴烂,饺子布破掉了。她把镢头一扔,急忙拆开饺子布,打开黑袋子,还没等她完全打开,里面的碎屑开始哗啦啦的掉出来,等她完全打开那黑袋子时,二海和来看热闹的人都傻了眼,里面碎成了渣渣,每个渣渣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白,再往洞口处看看,一直老鼠一溜烟钻进了洞里。翠花当即摊坐到地上,双手拍着大腿,哭喊着,“我的钱呀,我的钱……”哭叫声,喊叫声,引来很多人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翠花进了急救室的消息传遍全村庄。原来,翠花哭了一夜,越想越难过,凌晨还未到第一声鸡脚,她便爬到自己新盖的二层楼房顶上跳了下来。二层楼高,寻死不成,反倒摔断了腿。一家人两天之内不仅没了几十万,还要搭进去几万块钱的医药费。
就这样,整个村庄的茶余饭后谈论的便是翠花一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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