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很老的女人,在住院部三楼尽头的房间有张床位,透过窗纱能看得见对面的筒子楼。她手扒着窗台站立,两条腿谨慎地并着,留下一个背影。自从生下了第五个孩子,她的腰腹便无可抑制地膨胀开去,几十年来的身形如一只竖立着的苦杏仁。头顶的灰白头发随意翘着,暮春时节她仍穿着暗红色碎花的夹袄,那是濒临死亡的颜色,但她还活着,仍耐心地等待命运的锁链来渐渐缚紧她的喉咙。身后的白床单皱得如她的前额,枕头有气无力地窝在床头,枕套晕开一片微微的暗黄,像极了窗外的天色。那些民居低矮地杵着,风沙罩住了粗糙的灰墙,她静静盯着对面,拉丝的呼吸,一天重过一天。
原文:
一个妓女,在很高的一层楼上租有一间房间,阳台上望得见许多别的摩天楼。她手扶着门向外看去,只见她的背影,披着黄头发,绸子浴衣是陈年血迹的淡紫红,罪恶的颜色,然而代替罪恶,这里只有平板的疲乏。明天与明天——丝袜溜下去,臃肿地堆在脚踝上;旁边有白铁床的一角,邋遢的枕头,床单,而阳台之外是高天大房子,黯淡而又白浩浩,时间的重压,一天沉似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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