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滨随笔||小雪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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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滨随笔||小雪时节

今天是小雪节气。正午的阳光，静静地照耀着空旷的南洋新时代广场，照耀着延兴门西路上过往的车流和行色匆匆的人们，照耀着延兴门二路两旁的流金溢彩的法国梧桐树叶。一早一晚，风里透着一丝寒意。临近周末却依然忙忙碌碌，街边摊的生意有些冷清，餐饮店里的顾客也寥寥无几。经济仍处于下行期，有几家门店已经关闭，也有几家正在改头换面，但是发展前景不容乐观。也许真正的寒冬才刚刚开始，一边疯狂内卷，一边摆烂躺平，这就是现实，无需粉饰太平。

见微知著，一叶落而知天下秋。小雪时节，小动物们也开始为度过寒冬做着准备，有着丰富的生存经验的底层劳苦大众面露愁容，包括为生计奔波的摊贩们也感叹着生活不易，生意愈来愈难做。连同简书的浏览量最近一段时间，也开始逐渐走低。多少人开始为年关做着盘算，期待着来年有一丝新的转机。我想起三十年前读过贝克特的荒诞剧本《等待戈多》，许多人一直在努力地生活着，因为心里面还惦记着戈多。戈多是谁？是心心念念的幸福和朝思暮想的爱情？还是对美好未来的念想？我更倾向于后者。

小雪时节。内心等待一场雪。曾经十分喜欢唐代诗人白居易的那首充满了无限温情的诗作《问刘十九》：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短短二十字，描写诗人在一个风雪飘飞的傍晚邀请朋友前来喝酒共叙衷肠的情景。用如叙家常、朴素亲切的语言，表达了与友人把酒共饮的愿望，表现了朋友间诚恳亲密的友谊。全诗简练含蓄，轻松洒脱，而诗句之间，意脉相通，一气贯之。

全诗寥寥二十字，没有深远寄托，没有华丽辞藻，字里行间却洋溢着热烈欢快的色调、温馨炽热的友情和温暖如春的诗情。诗艺之精妙，表现在：①精心选择意象，巧妙安排诗句。全诗表情达意主要靠三个意象（新酒、火炉、暮雪）的组合来完成。“绿蚁新醅酒”，开门见山，点出新酒。由于酒是新近酿好的，未经过滤，因此酒面泛起酒渣泡沫，颜色微绿，细小如蚁，故称“绿蚁”。首句描绘家酒的新熟淡绿和浑浊粗糙，极易引发读者丰富的联想，仿佛那芳香扑鼻、甘甜可口的米酒已摆放在你的眼前。

次句“红泥小火炉”暖意融融，粗拙小巧的火炉，朴素温馨，炉火正烧得通红，诗人围炉而坐，熊熊火光照亮了暮色降临的屋子，照亮了浮动着绿色泡沫的酒。“红泥小火炉”起到了渲染色彩、烘托气氛的作用。酒已经很诱人了，而炉火又增添了温暖的情调。细品一、二两句，选用“家酒”和“小火炉”两个极具生发性和暗示性的意象，容易唤起阅历丰富者对质朴地道的农村生活的情境联想。

后面两句：“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在风寒雪飞的冬日里，在这样一个暮色苍茫的空闲时刻，邀请老朋友来饮酒叙旧，更体现出诗人与朋友之间真诚的情谊。“雪”这一意象的安排勾勒出朋友相聚畅饮的背景，寒风瑟瑟，大雪飘飘，让人感到透彻肌肤的凄寒。愈是寒冷，就愈能反衬出火炉的炽热和友情的珍贵。“家酒”“小火炉”和“暮雪”三个意象，若分割开来孤立地看，索然寡味，神韵了无；但是当这三个意象被诗人纳入一首诗的整体架构中，读者就会感受到一种不属于单个意象而属于叠加的整体的气韵、境界和情味。寒冬腊月里，暮色苍茫，风雪大作，而家酒新熟、炉火已生，只待朋友早点到来，这三个意象连缀起来构成一幅有声有色、有形有态、有情有意的图画，其间流溢出友情的暖意和人性的芬芳。

②色彩搭配，独具匠心。诗画相通贵在情意相契，诗人虽然不能像雕塑家、画家那样直观地再现色彩，但是可以通过富有创意的语言运用，唤起读者相应的联想和情绪体验。这首小诗在色彩的配置上是很有特色的，清新朴实，温热明丽，给读者一种身临其境、悦目怡神之感。诗歌首句“绿蚁”二字绘酒色摹酒状，酒色流香，令人啧啧称美，酒态活现让读者心向“目”往。次句中的“红”字犹如冬天里的一把火，温暖了人的身子，也温热了人的心窝。“火”字表现出炭火熊熊、光影跃动的情境，更是能够给凛冽寒冬里的人增加无限的热量。“红”“绿”相映，色味兼香，气氛热烈，情调欢快。第三句中不用摹色词语，但“晚”“雪”两字告诉读者黑色的夜幕已经降落，而纷纷扬扬的白雪即将到来。在无边的风雪黑夜里，小屋内的绿酒红炉和谐配置，相互映衬，异常醒目，也格外温暖。

③结尾巧妙运用问句。“能饮一杯无”，轻言细语，嘘寒问暖，贴心自然，真情满满。用这样的口语入诗收尾，既增加了全诗的韵味，使其空灵摇曳，余音袅袅；又创设情境，给读者留下无尽的想象空间。诗人既可能是特意准备新熟家酿来招待朋友的，也可能是偶尔借此驱赶孤居的冷寂凄凉；既可能是在风雪之夜想起了朋友的温暖，也可能是平日里朋友之间的常来常往。而这些都留给读者去尽情想象了。纵观全诗，语浅情深，言短味长。诗人善于捕捉生活中的诗情，用心提炼生活中的诗意，用诗歌去表现内心的温情和人性的暖意春晖，这也正是此诗令读者怦然心动之处。

该诗开门见山，在点出酒的同时，就着意于层层渲染，但并不因为渲染，不再留有余味，相反地仍然极富有内蕴。读了末句“能饮一杯无？”，可以想象，刘十九在读到白居易的诗之后，一定会立刻命驾前往。于是两位朋友围着火炉，“忘形到尔汝”地斟起新酿的酒来。也许室外真的下起雪来，但室内却是那样温暖明亮。生活在这一刹那间泛起了玫瑰色，回荡着甜美和谐的旋律……这些都是诗自然留给人们的联想。既有渲染，又简练含蓄，不仅富有诱惑力，而且耐人寻味。它不是使人微醺的薄酒，而是让人身心俱醉的醇醪。短短二十字，却让人真切感受到浓郁的生活气息，用浅近亲切的语言，写出了日常生活中朴素无华的美和真挚深厚的友谊。作品不事雕琢，信手拈来，遂成妙章。

小雪时节。重温经典，穿越千年的时光，感受唐代诗人白乐天在寒冬传递给人间的温暖诗意。冬天来了，春日怎会遥远？怀揣希望，共克时艰，终会迎来万物生长、欣欣向荣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