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丽萍｜心理助人 助人自助

如果我把心理咨询与治疗戏称为“听故事与讲故事的职业”，大概不会有太多的人反对。

首先是听故事。之所以把求助者讲出来的叫作“故事”而非“事实”，一是因为求助者的话，其真假程度心理医生根本就无法辨别，他不得不先学会倾听；二是因为求助者对自己说出来的话的真假也是难以辨别的，他所讲的全凭回忆，回忆就是“过去时”，讲给心理医生听的时候，时空已经发生了变化。除此之外，还有第三个原因，那涉及到求助者的求助动机，这动机可能来自意识层也可能来自求助者自己也根本就不知道的无意识。如此说来，心理医生对求助者的话只能采取“不可不信，不可全信”策略，跟听故事没有多大差别：不信，是对讲故事的人（求助者）的态度问题；全信，大概就是你（心理医生）本人的智力存在问题了。

其次是讲故事。心理医生是心理科学和求助者之间的桥梁。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把心理科学转变成求助者能听懂并理解的语言，以期求助者领悟，这常常需要借助于故事，或者说需要像讲故事般娓娓道来；第二个任务是把求助者讲的众多故事加以归纳、综合，提炼成理论，这理论其实也是讲给专业人员听的故事。我觉得，能完成第一个任务的人，会是一个不错的心理医生；而能完成第二个任务的人，就是学者型的心理医生了——这始终是我努力的方向。

昨天一个朋友的朋友向我咨询离婚的有关法律问题，见面之前，朋友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说她想离婚，想问问我有关财产分割的问题。然后朋友又说，她不希望她的朋友离婚，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嘛，我当然明白朋友的意思！

见面之后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她在我的引导下开始了对婚姻的种种抱怨，讲述着他们的故事，而我在听的同时又在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关注她讲了什么，而关注她是如何描述的。学心理的都会明白一个事实，生活事件本身并不特别有吸引力，但是故事能够映照出来访者的动机、愿望和内心的复杂性。来访者的痛苦和创伤就隐藏在这些生活事件里，隐藏在很多细小微妙的生活片段里。

她所讲的几乎都是生活的琐事，但在她的心里就是不可接受，以至于一定要离婚。作为旁观者的我，感觉真的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她在我们的谈话中，不止一次的提到了自己老公的问题，还多次说到自己改变不了老公。我在感觉她自我还算强大的时候，告诉她：“不要说你改变不了你老公，你连你自己都很难改变。”看她一脸迷茫的样子，我又加了一句：“但你可以通过改变自己来影响你老公，你变了，他一定会变。”我能感觉到她的悟性很强，我也相信她一定会做出改变，就如我们常说的，心理咨询是助人自助，也是助自助之人。

我通过一些最基本的具体化提问、支持性反馈、共情等技术，让她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从而增加了其改变的动机。虽然这不是一次真正的咨询，但能帮到一个徘徊在婚姻边缘人，我还是蛮高兴的，真心祝福她能在自己的婚姻里重温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