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天】睡起秋声无觅处

【第489天】睡起秋声无觅处

2018.12.08  周六  晴天

秋天的傍晚,看西天残阳如血,夕阳缓缓坠落,心里总会牵念那个千年以前牵着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马,形单影只地走在凄凉旷野上的游子。

在外漂泊的日子一定很苦,为什么他要选择这样的方式,把有限的时间兑换成生命的履历?是为了功名吗?是为了爱情吗?是为了丰富自己的见闻,开阔自己视野吗?千年以后,此时此刻,我不得而知。

古人说,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父母在世,不出远门。如果要出远门,必须要有一定的去处。可是这个形容枯槁,衣衫不整,满身疲惫的游子,他有去向吗?何处才是他的港湾,何处才是他真正的归宿?茕茕孑立的身影,被残阳拉得又瘦又长,晃晃悠悠,仿佛轻轻撩起衣襟的一阵瑟瑟秋风就能把他吹倒似的。脚下的苍茫古道,曲曲折折延伸向不知名的远方。游子的每一步,是疲惫的,是沉重的,更是失落忧伤的。思念太重,脚步亦太重,每一个足迹都是他曾经漂泊的烙印,在心上,在回忆里,挥之不去。

“枯藤,老树,昏鸦。”秋暮时分,一幅单调又不失厚重的图景。秋来了,藤枯了。岁岁年年,多少个秋过去了,树老了。现在才知道,任何依附,都有靠不住的一天;任何苍翠,任何挺拔,任何风光无限,都有,暗淡无光的一日。栖落在枯枝上的乌鸦,只顾悲啼,可曾留意过从它眼底落寞行过的游子?“孤鸿拣尽寒枝不肯栖,”乌鸦会懂吗?这只镶嵌在暮色里的乌鸦,是不是另外一个游子呢?“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它为什么孤单地停落?

马蹄哒哒,轻扬起古道上的尘土,渐渐消失在地平线,到底何处是归程?

江南的小桥,潺潺的流水,承托不起一个落寞的游子。那硝烟烽火,空旷辽远的塞北,在同样的深秋,将军,征夫又有着怎样无法解开的心结?“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塞北的秋,是萧瑟的秋,是悲壮的秋。大雁声声渐渐远,塞北高远的天空是挽留不住它们的。原来,只有温暖才能吸引追寻的脚步,也只有温暖会让眼里多了羡慕,心里多了向往,臂膀多了力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天色向晚,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牧马的悲鸣和瑟瑟的秋风声,此时,军营中又响起了高亢悲壮的号角声。放眼望去,四面山峦环绕,连绵不断;天似穹庐,残阳似血。不禁令人想起“天苍苍,野茫茫”的旷远和“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苍凉。

浑浊的酒水,怎能消去那盘枝错节在心上的思念,本想借一杯杯烈酒麻醉心中思念的惆怅,谁知道,借酒浇愁愁更愁!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有家难归,只因等待着打退敌人,凯旋回归的那一天;有家难归,只因盼望着建功立业,衣锦还乡。悲怆的羌笛声,在渐渐浓酽的暮色里,如水一样缓缓流淌,漫过微白的秋霜,漫过疲惫的战场,漫过劳顿困乏的将士的心上……“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在这个秋风渐起,秋草已黄的夜里,对故土的思念,对双亲的思念,对妻儿的思念,对其乐融融温馨生活的思念,让征人无眠,让思绪无眠。辗转反侧间,滚烫的泪水打湿了所有的回忆,再翻起,千斤重。

这样的秋天,总会撩起人纷至沓来的思念,还有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忧伤和惆怅。只因我不是刘禹锡,吟不出:“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