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味道

凛冽的西北风咆哮着刮过黄土高原，树梢上最后几片叶子也被扫下来之后，冬天真正拉开了它的大幕。喜食面食的北方人饭桌上，我们这儿特别流行的“汤面”（也有“片汤”“面汤”的叫法），开始热气腾腾的上桌了。

汤面是面条的一种吃法。冬天的汤面通常是这样做：把土豆、胡萝卜、南瓜等切成稍大点的丁，热油炝锅后把菜丁倒进去加调料炒出诱人的香味。然后加水煮点粉条，大火煮沸，再把事先准备好的面条或面片下进去，再煮点豆腐，煮到再次翻滚沸腾，出锅前撒进去一把葱花香菜。在寒冷的冬天热乎乎的来一碗，想想都觉得幸福。

大家都知道北方人过冬的蔬菜基本是萝卜、土豆、白菜老三样。对小时候挑食不吃：萝卜、白菜、粉条、豆腐……的我来说，这“美味”简直就是个大写加粗的“悲剧”。

剧情是这样发展的，通常饭一上桌，其他人是一边嚷着“烫死了，烫死了”，一边哧溜哧溜吸面条，没几分钟一碗饭下肚。擦擦额头上的热汗，拍拍肚皮，去伸懒腰了。而我这儿是，拿筷子使劲戳着面条，才刚刚吃了两三块土豆，四五根面条，一碗基本还是一碗……

妈妈一看，你这不吃饭，饿着肚子下午怎么上学。搬个凳子坐我旁边开始喂我吃。“乖，你看这豆腐水嫩嫩的多好吃，吃一口。”然后吃下去了，满嘴的大豆味儿再不想吃第二口了。“胡萝卜吃了有营养长得高，豆腐吃了长得白白的可漂亮了，粉条滑滑的可好吃了…………”连哄带骗又吃了几口，我就摇着头不张嘴了。

哄得她口干舌燥甚至都词穷我还是摇头，这时候妈妈就生气了。重重的把碗放桌上，有时候震得汤都洒出来了。瞪着我生气地问“你，吃还是不吃？”颇有电视剧里审犯人那句“你招还是不招”的架势。我是一脸无畏地摇着头坚决地说“不吃”。

这下就到高潮了。妈妈一听这话，气得把我按到凳子上，巴掌就往屁股上招呼了。一开始我还委委屈屈地小声哭，她一边打还一边吓唬“看你吃不吃，以后不吃饭，放学就别回家！”我一听更委屈了，不喜欢吃，非逼我吃。一边哭一边喊“我就不吃”，索性放开嗓子哭得更带劲了。妈妈一听，你还来劲了是吧，把我扔那儿不管了，她去收拾桌子洗碗了。我呢，就抽抽噎噎地趴在床边或者炕沿，有时候是椅子上哭。声音由大到小，直到听不见了。嘿！一看睡着了居然，囧！

少年离家上学后再没挨过打了，挑食的毛病也不治自愈了。随着大棚蔬菜的推广，冰箱的普及，冬天蔬菜稀缺的问题也基本解决了。但是每次看到有妈妈追着熊孩子，花样百出哄吃饭的时候，还是会不由得笑出声来。还是会想起小时候淘气挑食的自己，想起那些年挨过的揍，想起那一碗碗热气腾腾的汤面，想起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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