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西方的红日在一片赤霞的掩映下逐渐落去,如油彩画般的让蓝色白色和红色谱出一曲绚丽的华章,那远处的红云凝结在一团交相辉映着,在形成一片红晕后又躲藏起来,犹如那刚出阁的闺女般娇羞,夕阳的余辉早已没有了清晨的朝气,正午的热烈,留下的只有那无尽的温柔与缠绵。
“咱们这屋也太黑了!不行得和学校反映反映了!”放学后,办公室内不知道哪个老师发起了牢骚。热红的夕阳光照射进高垒的学校墙壁,使整个办公室内呈现的并非的是金黄色,反而是一抹血红。“诶小月,你们班班长是小胜子吧!”坐在小月对面的老师打趣的问着,“看票了,和小红差一票。”小月不耐烦的拨弄着手里的票。“所以你们班班长是小红呀,唉,其实你还是应该给小胜子,毕竟你男人不是还找小胜子他爸有事吗,多多少少还是会给点面子的呀。”小月听后没有说话,只是靠在窗下的阴影里,默不作声。
远方红作一团,柔和而又细腻的夕阳一遍遍的摩挲着小胜子那精炼的短发,暖暖的就像是被外婆搂在怀里一般。小胜子显得很兴奋,重重的脚步踩下一排排菜畦的边上,夹杂着浓重的乡土气息,一步又一步的,小胜子走的很快,细细看去那不大的脚下却溅起了一块块的泥巴。小胜子均匀的呼吸着,在夕阳的余晖下,那扑红的脸蛋就如那远处的红日般祥和,远处的菜畦齐忽然倒向一边,那是远处的风在与小胜子打着招呼。快到家了,小胜子紧了紧肩上那贴着半朵小红花的书包,神情也变得越加欢快,他有一件好事要和爸爸报喜!
可在临近家门口时,那本模糊的对话声愈发的清晰起来。小胜子没做声,只是叹了叹气,他明白那个城里来的搞煤矿建设的老板肥仔又来找父亲了,而作为村长的父亲却早已察觉到了肥仔的目的,说是要来村里发展经济,可实际上就是来村子里开采煤矿,久而久之村子的环境肯定会收到影响,所以父亲几经将肥仔和他从城里带来的那两瓶精酿的女儿红拒之门外。话说那肥仔也是执着,约莫着今天是第三天了吧,小胜子心里嘀咕着,吱呀一声,那是木门被推开的声音,沉闷而虚弱。半连半断的木门在小胜子手下颤颤巍巍,可父亲就是不换,坏了修修了补。随后砰地一声,那木门在惯性和风的交织下自己关上了,只是连接木门的栅栏晃个不停。一进院里交谈声、狗叫声、鸡斗声一同钻进小胜子的耳朵里,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小胜子早已司空见惯,习惯性的蹲了下去,挽起裤脚,随后将门口的大黄狗扔进了笼子,又拾起一根木棍将鸡仔们的娱乐活动画上了休止符。
小胜子进了屋,没有说话,安静的将书包放在了书桌上,他转了一圈,发现母亲还没有回来,只好灰落落的爬上了房顶。小胜子几下便上了高高的房梁,在红褐色的瓦砖中,小胜子躺了下来,望着那依旧火红的天,想起了那朵小红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胜子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只听得父亲大吼了一句和那木门又吱呀的一声,他明白肥仔又被父亲轰了出去,这时小胜子才从房梁上下了去。小胜子躲在门后,探出一个小脑袋,黝黑的皮肤下,那明亮的眼睛闪烁着,小胜子看见坐在椅子上的父亲,在茶氤氲的雾气弥漫中,他看不清父亲的脸,只知道父亲约莫发了很大的火吧。他呆呆的看着父亲,头好似要飞出去似的想要看清父亲的脸,良久,小胜子嘀咕里一声“我要当班长了。”小胜子猛的将头缩了回去,下一秒又探出来了,小胜子挠挠头琢磨着是不是自己的声音太小了,咳了咳又大声的说了句“爸,我要当班长了!”看着父亲放下了二郎腿缓缓起身,小胜子确信父亲听到了。
看着父亲大步向自己走来,一把将自己抱起,那粗犷的手臂将小胜子揽在怀里,小胜子明白只有父亲在非常开心的时候才会将他抱起来。“你们不是明天才宣布结果呢吗,你怎么就确定你是班长呢,小心明天不是你可就尴尬喽!”父亲半打趣的问着小胜子,“什么呀,老师今天都给我小红花了,虽然是半朵,但是只有表现好的才有小红花!”看着小胜子一脸的骄傲,父亲也笑开了花。
入夜了,风不在像傍晚那样的柔和了,不停的拍打着窗户,好像要撞进来似的,院子里那个破败的木门又在和风玩耍了,吱呀吱呀叫个不停。月光极其轻盈的掠过树荫,穿过黄土,越过窗户,打在小胜子的脸上,透着皎洁的月光,小胜子那明亮的双眸也愈发的深邃起来。小胜子将被裹紧了些,在父亲问他为何如此确定的时候,还有一个原因小胜子却没说出来,可那句话才是真的让小胜子开心的原因。
太阳照常升起,新一天的小胜子如愿以偿的当上了班长,在班里同学的围绕和崇拜下小胜子迫不及待的要将今天的快乐与父母分享。一放学,小胜子便马不停蹄的向家的方向跑去,父亲今天来学校了,小胜子虽然不知道父亲来干嘛但也没有多想,只是回家报喜的想法越发强烈!夕阳依旧那样的红,只是故作絮状的云聚在一起,褪去了昨日的娇羞,如火烧云般红遍天空,小胜子不停的喘着粗气,他觉得自己好热,不一会便湿透了衣衫,“今天的太阳怎么这么热!”小胜子心里嘀咕着,路上小胜子忽然看见肥仔一脸满足的向车的方向走去,小胜子放慢了步伐,定睛一看,肥仔那厚厚的脸上堆满了笑容,让人看了作呕,手里少了往日那两瓶精酿的女儿红,而多了一沓子白色的纸,眼看着肥仔上了车扬长而去,小胜子也离家越来越近,忽的小胜子看见自家的篱笆和木门被换了下来,而父亲则不停的在敲打着一个崭新的木门上的钉子,沉重而沉闷。不同以往的是,家里的狗不再叫了,鸡也不在乱闹了,只剩母亲倚在门前面无表情,父亲在崭新的木门前一遍又一遍的敲打着那早已钉透的铁钉。
小胜子走进院子里,赫然映入眼帘的是那两瓶精酿的女儿红,小胜子还未说话,父亲起身一巴掌打在小胜子脸上,良久,小胜子脑子里只有说那句“让我当班长,我爸是村长肯定有你们好处!”以及班主任小月在放学后单独叫到小胜子将那半朵花贴在书包上的场景,小胜子呆呆的怔在哪里,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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