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传奇少女,你会想起谁?在明朝,非杜丽娘莫属。
汤显祖在《牡丹亭记题词》中说:如丽娘者,可谓之有情人耳。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剧本强调爱情至上,这在当时为不少闺中怨妇及待字黄花着迷至深。明朝的时候,不少少女因读过、看过《牡丹亭》而自杀。也许她们也试图像丽娘一般在死后可以用魂魄追寻自己自由的爱情。只因这种得不到排遣的寂寞,实在是太苦太苦了。
张大复在《梅花草堂笔谈》就曾记录过一位这样的女子——俞二娘。她阅读本书,常常悲恸得不能自已,觉得自己和丽娘的遭遇是如此相似。时间长了就积郁成疾。她也常常做梦,梦中出现了自己从来没有去到过的地方,经历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整日沉溺于牡丹亭最悲惨的结局中。不久,便因“断肠而死”,那一年她十七岁。死前手中还握着《牡丹亭》的初版戏本,上面写满了用朱砂写的批注,后人评:”饱研丹砂,密圈旁注,自写所见,出人意表”。
少甚么低就高来粉画垣这里是上海图书馆80人的音乐欣赏室,周日的时候,参加了在这里举办的一场小小清唱会。节目只有一出,便是《寻梦》。伴奏没有笙簧,只有一位年逾七旬的老戏骨吹笛子。这本是最最清雅的戏,伴奏杂了反而会掩盖演员的好音色。若是吵嚷,也会流失了最美妙的意境部分。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四五十人的观众,咿呀咿呀声中,好似一同置身于那梅树偃,那梦魂儿厮缠……
原来春心无处不下悬最撩人春色是今天,少甚么低就高来粉画垣,原来春心无处不下悬。是睡荼蘼抓住裙钗线,恰便是花似人心向好处牵。
伴随着一腔失落,逐渐转喜为悲……
偶然间人似缱,在梅村边。似这等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待打并香魂一片,阴雨梅天,守的个梅根相见。
到最后第三支《江儿水》的时候,唱者的状态却越发的好,眼神也活了,声音越发流畅。最后,补唱了一首《皂罗袍》。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 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戏罢,又重新翻出书看,觉得自己也只是爱好这词与曲调而已,甚至不曾为这戏哭过一场,毕竟,丽娘幽思之苦,作为一个已经可以和马路上的陌生男子对话的现代人来说太难体会了。包括唱曲的上官老师,在唱的过程中她是愉悦的,她是因为喜欢唱曲,喜欢这意境而唱。更不会自比杜丽娘,像商小玲那般,人戏合一。传说商小玲在演到了“寻梦”那一折,唱到“待打并香魂一片,阴雨梅天,守的个梅根相见”时,竟悲痛得内心撕裂,叫都未叫一声便倒在了台上。她便是在舞台上气绝身亡的。
然而,虽寻的不是丽娘的梦,却各自都有自己的梦去寻。
可以实现这样在合适的环境唱喜欢的曲,寥寥的观众却也知意;
可以感受到老师傅的不一般的气韵风度,听他讲讲少年时代学戏的趣事——何尝又不是另一种寻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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