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8岁了。
我在一片荒凉的焦土之上,好像游荡了那么一段时间,也许几天,也许几年。我只记得我8岁了,除了遮住身体的旧衣服,我再没有任何东西了。
我忘记了我的名字,我也不记得有其他任何和我相关的人,目光可及之处满是铁网、混凝土与钢筋的堡垒、大量的武器与幽暗的像潮湿地下室的灯光,在荒凉之地,发出死亡的射线。
那死亡般的射线好像能散发出一种使万物凋零的磁场,看不见,摸不到,它会使你悲伤,会让你处在一种极其不好的状态之中;我此刻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而我又是为何如此笃定的相信那些昏暗的在风中摇曳的光线在以某种原理影响着我,对于一个流浪的8岁孩子,我只能告诉你:远离那个地方,到有食物的地方去。
堡垒被层层铁网围着,你每进入一层,都好像你身上什么东西被剥离了一点,被铁网围着的土地上什么都没有,杂草都不曾留下任何痕迹,这个地方其实没什么好玩的,可我不能不回来,因为我的母亲就埋在这片寸草不生的焦土之下。
我经常会去一个热闹的市集逛一逛,虽然我身无分文,但在那个地方我看到了很多人,他们大部分是很爱笑的人,还有那些看起来令人熟悉的食物,也许妈妈以前经常买给我,我努力的去闻那个味道,可我怎么也闻不到,我只能死盯着那些热气腾腾的食物,再次努力的回想那可口的味道。
除了市集,我再没有任何可以去的地方了,在那些铁网里受不了的时候我就会去找那个市集,因为每次去的时候我都不记得来回的路程,可能是期待吧,我一直边跑边找也不觉得累,我每次都能找到。虽然我确实该吃点什么,但我好像也没有那么需要,集市上的人没发现过我。
堡垒的附近好像永远没有白天,总是一副黑漆漆的样子,我好像失去对温度的感受能力,也许是我饿的太久了吧,但我干瘪的肚子又没什么感觉,好奇怪啊。我又跑去市集了,可那是我最后一次去了。
这次好像比平时找的久一点,当我到达了那个最小入口时看见里面一片热闹,蒸腾着的食物的热气飘向上空,人们把脚下的土地踩的潮湿,我开心的往里走着,蹑手蹑脚的来到一个商贩前跟他索要食物,可我怎么问他也听不见,他这么忙碌,他做出来的食物一定是最好吃的,我就那么看着、看着。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所有的人们突然都不见了,商贩们和那些热气腾腾的食物也都不见了踪影,我看到有人闯进这条街进行了一种神秘的仪式,然后人们在一时间又出现并且在驱赶着什么,我害怕的不行,我甚至不知道怎么回去的,反正再也没有去过。
从那以后,噩梦般的日子开始了。
对,就是那两团黑色的东西,他们好像是一对夫妻,突兀的出现在铁网之内,他们轮换着戏弄我,他们好像并没有对我产生更多的威胁,可这种挑弄就像温水煮青蛙,他们玩的很开心,时常发出很轻蔑的笑声,该死的!
我实在难以忍受这种精神上的戏虐,在不知被戏弄了多少次之后,我终于崩溃的做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拼了命的在埋着母亲的焦土之上磕头,我不知道我在向谁祈祷,向神明吗?可我以前听别人说:上帝已死。我只能祈求我的母亲,我像一台机器一样,快速的、拼命的磕下去,就连那两团该死的黑色的东西都看呆了。
我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这个动作,我只感觉一双温热的手捧住我的脸颊,在我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我看向这个俯身蹲下的女人,她就像以前母亲带我去做弥撒的小教堂里的圣母像一般,那么慈祥的面容,我愣住了。
她领着我来到远处,看着铁网内刚才发生的那一切,铁网内磕头的我,那两团黑色东西的惊讶,我抬头疑惑的问道:你是妈妈吗?
她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让我舒适极了,可她却没有回答我,她温柔的示意我敲响她背后的那道门。
门的后面,是我思念已久的母亲,我告诉一把搂住我的母亲:我8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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