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有几棵紫李,年年花开花落,果子挂满枝头,惹人喜爱。
端午过后,李子该熟了。傍晚,和儿子散步,他个高,想借他的海拔优势给我摘几颗尝尝味道。人家不同意,说是不能随便摘,只好作罢。这倒显得我这大人不懂事,羞愧难当。他还嘲笑我是馋猫,我认。我说李子满大街都是,价格也不贵,我只是觉得这样好玩,图个乐。夕阳西下,金色的光透过树叶的罅隙,洒在身上好暖。我们一边走,一边闲聊,一边回忆。
小的时候,家里穷,父母很少给零花钱,看见别人吃苹果或梨,馋得咽口水。那时放学,都是满山遍野找野果,糯米饭,卡卡子,地安子,覆盆子……吃得满嘴紫的,红的,黑的,不同的果子色彩不同。
春天,我们就惦记着邻居后院的几棵桑椹,趁着主人不在家,偷偷地溜进去,蹑手蹑脚,只要够得着的都被我们一扫而光,吃饱了就往裤兜里放,不管是红的还是黑紫的,我们都不放过。
老屋的山坡上,邻居种着一棵桃树,好不容易等到夏天,桃子羞红了脸。酷暑难耐,大人们干了一上午农活累了都要午睡,他们熟睡的时候就是我们摘桃的最佳时机。我和妹妹联手合作,我爬树摘桃,她负责在地上捡。最大最红的桃子往往长在最顶,阳光充足,红的开裂,那种甜脆多汁,口感最好。妹妹给我递来找来长竹竿,我使劲敲打,桃像雨一下噼里啪啦落下来,不料吵醒了酣睡的邻居奶奶,她骂骂咧咧地朝这边走来。我们赶紧落荒而逃,找个草垛子躲起来,静观其变。等人声渐隐,我们就趁机把地上没来的及的捡的桃子,一个不落地找出来,用草帽装着,满心欢喜回到家。摇水井里压了清水,洗洗刷刷上面的毛,全部下肚,那仿佛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桃子。
村子里谁家有什么果树,什么时候熟,我们比谁都清楚。李子熟的时候,馋虫就来了。刮风,下过大雨后,熟透的李子会自己掉下来,虫子蚂蚁鸟都爱吃,经常啃得到处是洞眼,亦或时间太久,直接坏掉。放完牛,把牛拴在树下,闲来无事,我会擦亮眼睛在草地寻宝,有时很幸运,能找到几颗完整无损的,慰籍一下肚子里的馋虫。
我很埋怨老爸,为什么我家种的果树这么少,只有板栗,还是很小的那种。别人家有橘子树,李子树,桃子树,小伙伴家还种有枇杷树……那时,恨不得家里有一片百果林,想吃啥都有。
秋天是吃板栗的季节,终于不用挨骂去偷,可以正大光明地打自家的板栗。板栗全身都是刺,想吃到里面的栗子肉可不容易,我的手经常被扎鲜血直流,母亲经常拿着缝衣服的针给我挑手指头上的刺,笑话我嘴馋的下场,尽管如此也阻挡不了吃板栗的诱惑。栗子虽小,肉鲜甜可口。为破除板栗的钢铁盔甲,我们会找枯枝败叶起一堆火,将他们扔到火里千锤百炼,等他们身上刺变短变软,用脚一踩,栗子就轻松地冒出来,这样可以避免扎手,而且烤过的板栗糯糯香香的,超好吃。等快到冬天,树叶慢慢凋零,板栗会裂开口子,果实被风刮下来。起大早,就能找到好些,屯起来一星期的零食就有了。
儿子静静地听着我讲,突然走到李子树下停住了:“妈,你等着,我给你摘几个尝一尝。”1.70米的高个,纵身一跃,就够得着,放在我的裤兜里,生怕被人看见,我偷乐得像个孩子。树不大,我使劲摇,下了一阵李子雨,没入草丛里,我和儿子瞪大眼睛使劲找,把这些顽皮的李子一股脑收进囊中,兜一下鼓了起来。我俩相视鬼笑,不敢哈哈大笑敢。回家的路上,我掏出一颗,衣袖上擦擦,放入口中,汁水满溢,酸酸甜甜。儿子也学样,一个劲说真好吃,很久没看到他这般开心了。
生活在钢筋水泥的城市,离家千里,越发想家,想念小时候的无忧生活,那时快乐真的简单。李子街上到处有卖,但已不再是那个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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