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敦煌而不去沙漠都江堰,将失去对当代敦煌最鲜活的体验;到了敦煌而不去莫高窟,将无法感受中华文明一个重要源流的历史脉动。一个月内连续三次的敦煌沙漠都江堰之旅,收官在莫高窟,也算是一种画龙点睛。
图1 江总在敦煌莫高窟的标志——九层殿前
莫高窟最精美的是壁画,那是些耳熟能详的形象——飞天、反弹琵琶、九色鹿……,但是,在这里我不想画蛇添足,用一些质量不高的图片,影响了大家对莫高窟的美好印象,还是留给大家在现场去领略那份震撼和感动。在这里,我想讲述四个关于人的故事。
第一个人,1935年在巴黎留学的时候,无意中在旧书摊儿上看到了伯希和编辑的《敦煌画册》,方知在世界的东方,在中国还有这样一座艺术宝库!为此,他毅然放弃了在法国优越的生活、工作条件回到祖国,并在抗战的硝烟中,于1943年3月27日,千辛万苦抵达敦煌莫高窟。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这一待就是几十年!他的第一任妻子,由于忍受不了那里艰苦的生活条件,最终不辞而别,离他而去。当他离世的时候,人们遵从他的遗愿,将他埋葬在了莫高窟前,去守护他一生为之奋斗的地方,他就是常书鸿,敦煌研究院的第一任院长。
图2 这是敦煌莫高窟藏经洞的发现者,王道士旧居中的石碑。正是常书鸿、段文杰这些老一辈的保护者,让“伤心史”真正成为历史
第二个人,当1944年在四川,第一次看到了张大千临摹的敦煌壁画,就着了魔。1945年刚毕业就来到敦煌,原作更美,更让他震惊,但保护的状态也极度让他担忧,于是他矢志于保护敦煌、保护莫高窟。他毕生临摹了各时期洞窟的壁画340多幅,140多平方米,创下了个人临摹敦煌壁画的世界记录。1998年,他和季羡林牵头,国内100多位顶级专家共同编著的240万字《敦煌学大辞典》出版,结束了“敦煌在中国,敦煌学在外国”的历史。他就是段文杰,敦煌研究院的第二任院长。
第三个人,1963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历史系,毕业分配本可以在北京和上海间做选择,但她放弃了,毅然来到了敦煌,之后,与新婚丈夫两地分居19年!但她自己却轻描淡写地说:自己在家庭与事业的两难选择上,更倾向于家庭。只要他(她的丈夫)提出离婚,会立刻乖乖跟他回武汉。“如果说爱人不支持我,那我肯定就要离开敦煌了,我还没伟大到为了敦煌不要家、不要孩子。我不是那种人”。但事实是:最终,还是她的丈夫妥协了,1986年,他放弃了在武汉大学的事业,来到敦煌。她就是“敦煌的女儿”樊锦诗,敦煌研究院的第三任院长。
图3 “数字敦煌”两部影片放映地。这两部具有无与伦比震撼力的影片,就是在樊锦诗、王旭东等新一代敦煌保护、研究领军人物的主持下完成的
第四个人,将预约参观引入了莫高窟。保护和观赏,曾经是莫高窟不可调和的一对矛盾,许多敦煌壁画,在诞生之后的一千几百年中,还保持着鲜艳的色彩,但在莫高窟名扬天下的这一百年中,则迅速失去光彩,变得暗淡。为此,有人认为莫高窟不应再对外开放。没有游人固然对保护极其有利,但普通国人也应该有权利去欣赏莫高窟的艺术瑰宝。因此,采用预约的方式,有序地控制参观流量,同时监控洞窟的温湿度和二氧化碳浓度,避免有害环境条件的出现,成为最有效的保护方式。这样,就化解了文物保护和参观欣赏之间的矛盾。这一方案的提出者就是王旭东,敦煌研究院的第四任院长。
其实,十年前我就来过莫高窟。和那时相比,现在的参观人数明显大幅上升。但是,感觉上反而没有原来那样拥挤。整个参观过程井然有序,讲解也更加专业、透彻。这是一种“疏”的方式,和沙漠渔夫何延忠修建的沙漠都江堰有异曲同工之处。纷繁复杂、多姿多彩的世界,上升一个高度,一定可以抽象成数学问题,再上升一个高度,就一定会凝炼成为哲学命题——“堵”永远不可能成为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案,“疏”、“堵”并用,以“疏”为主,才是“道”。王院长和何老,都是悟道之人。
王院长给我更深的印象,是在中央电视台四频道《流行无限》,有关沙漠渔夫何延忠的一期栏目中。作为中国最顶级文化殿堂的领军者,王院长在评价何老,这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时,用了这样的陈述:“这(指沙漠渔夫何延忠修建沙漠都江堰)让我们搞专业的人有时候汗颜。我们科学家或者工程技术人员怎么想不到呢,但是他想到了,而且确实给我们做了榜样”。他没有一些知识分子,文人相轻的陋习,这是一种虚怀若谷的大家风范!
图4 “地球家园”沙漠都江堰考察团的大姐、二姐在敦煌莫高窟的杨树旁。即使是普通的杨树,在这里也具有了灵性
时务造英雄,就像是莫高窟的杨树,生长在莫高窟就具有了一种灵性!常书鸿如果不是最早投身到莫高窟的保护中来,也许依然会是所从事领域的著名学者——是金子就一定会发光。但是,他恐怕不会像现在这样,成为一个让人顶礼膜拜的英雄。也许,莫高窟这样的地方,会无形中赋予人们一种使命感,这种使命感会最大化地激发出人的潜能,使之像英雄般伫立。反过来,他们这样一代又一代的人们,又给莫高窟点了“睛”,把那里的破败不堪变成了辉煌的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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