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我疑惑了很久。
因为贾珍实在是太不堪,而秦可卿太完美。
贾珍有多不堪呢?
书中一开始他就是纨绔子弟的形象。
这珍爷那里肯读书,只一味高乐不了,把宁国府竟翻了过来,也没有人敢来管他。
虽然秦可卿出现时候大概还没有尤二姐尤三姐什么事,但是也是妻妾成群了。
早有贾珍之妻尤氏与贾蓉之妻秦氏婆媳两个,引了多少姬妾丫鬟媳妇等接出仪门。
那么秦可卿呢?容貌不必说了。兼美。兼具书中两个最高人气林黛玉和薛宝钗的美。
更可骇者,早有一位女子在内,其鲜艳妩媚,有似乎宝钗,风流袅娜,则又如黛玉。
为人行事呢?
贾母素知秦氏是个极妥当的人,生的袅娜纤巧,行事又温柔和平,乃重孙媳中第一个得意之人,见他去安置宝玉,自是安稳的。
秦可卿的死,大约除了尤氏和贾蓉都是伤心的。
那长一辈的想他素日孝顺,平一辈的想他素日和睦亲密,下一辈的想他素日慈爱,以及家中仆从老小想他素日怜贫惜贱,慈老爱幼之恩,莫不悲嚎痛哭者。
此时众人的悲嚎痛苦,和后来袭人看到王夫人哭而陪哭,显然不是一个概念,应该是真的有几分伤心在的。
更不要论,她对贾家整个家族退路的安排,着实是心中有丘壑的。
目今祖茔虽四时祭祀,只是无一定的钱粮,第二,家塾虽立,无一定的供给。依我想来,如今盛时固不缺祭祀供给,但将来败落之时,此二项有何出处?莫若依我定见,趁今日富贵,将祖茔附近多置田庄房舍地亩,以备祭祀供给之费皆出自此处,将家塾亦设于此。合同族中长幼,大家定了则例,日后按房掌管这一年的地亩,钱粮,祭祀,供给之事。如此周流,又无争竞,亦不有典卖诸弊。便是有了罪,凡物可入官,这祭祀产业连官也不入的。便败落下来,子孙回家读书务农,也有个退步,祭祀又可永继。若目今以为荣华不绝,不思后日,终非长策。
这样的秦可卿如果会爱上贾珍这么个败家纨绔玩意,实在是难以想象的。
但是我细细推敲下来,却发现这个难以想象其实不是没有可能的。
第一、我们现代人,无论男女,假如发生了自己不情愿的性行为。即使我们都会对这个人深恶痛绝。
古代女子,又是对贞洁看得极为重视的。显然对被强迫的性行为会更加厌恶和痛苦。
假如秦可卿是被贾珍强迫的,很难解释秦可卿都已经死去,而且是在自缢的情况下,还心心念念去托梦给王熙凤,你要拯救这个家族。
按照正常的逻辑难道不应该是,贾家你最好全部灭亡,断子绝孙吗?
第二、秦可卿生病是在焦大骂出扒灰之后的,那么焦大未骂出之前呢?
贾蓉和秦可卿的关系是不错的,至少面上很不错。王熙凤到宁国府去,要见秦钟,秦可卿和贾蓉之间说话还是有说有笑的。
秦氏笑道:“今儿巧,上回宝叔立刻要见的我那兄弟,他今儿也在这里,想在书房里呢,宝叔何不去瞧一瞧?”......贾蓉笑道:“不是这话,他生的腼腆,没见过大阵仗儿,婶子见了,没的生气。”......贾蓉笑嘻嘻的说:“我不敢扭着,就带他来。”
此时贾蓉对妻子秦可卿的弟弟秦钟言语间还有回护之意,显然是爱屋及乌出于对妻子的爱护。
而焦大在此章回骂出扒灰,显然是在此之前秦可卿和贾珍就有了不伦之事。而在焦大骂出扒灰之后不久,秦可卿就病了。
焦大第七回开骂,秦可卿第十回生病。
这很难说是个巧合。
而第十回的时候,从尤氏对秦可卿的关心来看,尤氏是不知道秦可卿和贾珍之间的不伦关系。
尤氏说道:“他这些日子不知怎么着,经期有两个多月没来。叫大夫瞧了,又说并不是喜。那两日,到了下半天就懒待动,话也懒待说,眼神也发眩。......我才看着他吃了半盏燕窝汤,我才过来了。婶子,你说我心焦不心焦?况且如今又没个好大夫,我想到他这病上,我心里倒象针扎似的。
到了张友士来看病,尤氏还挺高兴的,觉得媳妇的病这下有得治了,显然也是真关心。
尤氏向贾珍说道:“从来大夫不象他说的这么痛快,想必用的药也不错。”
第十一回的时候,秦可卿病得不行了。尤氏还说给她准备了葬礼,就是棺材不好找。显然对秦可卿还是关心的。
而且张友士也说了,秦可卿的病过不了春分,但是过了冬天还是没有问题的。
先生笑道:“大爷是最高明的人。人病到这个地位,非一朝一夕的症候,吃了这药也要看医缘了。依小弟看来,今年一冬是不相干的。总是过了春分,就可望全愈了。”
此时是什么时间呢?
且说贾瑞到荣府来了几次,偏都遇见凤姐儿往宁府那边去了。这年正是十一月三十日冬至。
到交节的那几日,贾母,王夫人,凤姐儿日日差人去看秦氏,回来的人都说:“这几日也没见添病,也不见甚好。”
但是秦可卿死后,尤氏的态度陡然一变,推病不肯料理。
只是贾珍虽然此时心意满足,但里面尤氏又犯了旧疾,不能料理事务,惟恐各诰命来往,亏了礼数,怕人笑话,因此心中不自在。
而且秦可卿的葬礼,尤氏的“旧疾”是一直没有好过的。
这显然和之前尤氏对秦可卿的关心爱护是相悖的。
因此这里大胆推测下,秦可卿和贾珍发生了不伦关系,此时贾蓉不知道——焦大抖出“扒灰”丑事,贾蓉知道——秦可卿吓病了,尤氏不知道——尤氏知道后,秦可卿终于无法苟活,自缢身亡。
虽然我们不了解为什么秦可卿是出于什么原因和贾珍发生了这样不容于世的关系。
但是我们确乎知道,在那个时代,婚姻并不如现代一般,可以有自由恋爱,哪怕是相亲也是可以选择的。那个时代的婚姻,全凭父母包办,婚姻中的男女直到洞房当晚才得见彼此的比比皆是。秦可卿和贾蓉也不例外。
因素与贾家有些瓜葛,故结了亲,许与贾蓉为妻。
因此秦可卿和贾珍的见面,可能也是在秦可卿嫁到贾家之后的。
爱情的发生本就是无迹可寻的,难免不惧世俗无视礼教的时候。
寻常人也许有法律和道德的束缚。
贾珍是袭爵的,在那个官官相护的年代,一般情况下,法律约束不了他。
而贾珍本人,又是没有道德廉耻的。
通常情况下,我读书,喜欢站在当事人的角度想一想,自然贾珍之为人是无法和他有同理心的。于是我站在秦可卿的角度想了一想。
婚后才遇到真爱,于她来说已经是悲剧。
这个真爱是她的公公,日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情况下,贾珍只需要略一引诱,错误就会铸成。
相对于贾珍的无耻,她显然是忐忑不安又惶恐的。
那媳妇虽则见了人有说有笑的,他可心细,不拘听见什么话儿都要忖量个三日五夜 才算。这病就是打这‘用心太过’上得的。
然而不齿的事情一旦被揭发,她却成为唯一过错承担者,不得不自缢以保全自己和全族人的脸面。
而过错的另一方贾珍,在悲痛过一段时间后,没事人一样,依然毫无廉耻的精彩的过了下去。
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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