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丘豸
死,所有生命的最后归宿。对于一个年少的人来说,曾经是一个很遥远的字眼。但是随着岁月的游走,时间的流逝,死将一点点地离我们越来越近。这么说似乎很悲观,但这就是现实。
在我二十几岁的时候,听到我的一个女同学在民兵训练时,被一辆60型拖拉机碾压而死的消息时,心中产生的那种惊讶和震撼的感觉一直久久难忘,不禁让人感到生命的脆弱。
随着年龄的增加,见过更多的生老病死,渐渐也就变得漠然甚至麻木了。但是那些年龄还不大,甚至可以说成很年轻的人离奇的非正常死去,还是不免感到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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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发小,如果活着的话,应该是大我两岁,已经过六了。想当年,小伙子长得不错,有个头,有身材、有模样,不是一个帅字了得。
高中一毕业,回村里当上了团支 书,勤快努力,工作有热情,深得村干部和乡里对口L导的喜欢,可谓前途无量。
那时候,J 划生 育正是最严的时候,每年七月都有“大会战”,已婚适龄妇女只要完成了限定的生育指标就得带环或者结扎。一旦超生就得面临巨额的罚 款。
那时候,人们Z男轻 女的传统观念还是比较严重的。每个村都有一些一心生男孩而不响应号 召的钉子户,想方设法,东躲西藏偷着藏着也得生。黄(红)的《超 生游 击队》就反映了当时的状态。
我们村里就有好几个这样的例子。别说,还真有厉害的,硬是生出了梅兰竹菊、五朵金花来,遗憾的还是没有生出一个带把的。其中有一个本村的姑娘,找了一个外地的女婿。这个女婿是山东烟台人,因为有做缸的手艺,算是当做人才引进的,男嫁女方,在我们村结婚落了户。
几年下来,一连生了两个女孩。再生的话就违背了当时的Z策了,但是两口子不死心,尤其男方是三代单传,抱定了不生小子誓不罢休的决心,所以就开始风餐露宿、四海为家的漂泊生活。不是跑到烟台,就是去了即墨,再不就临时寄住在某个亲戚家里,可以说历尽了千辛万苦剩下了第三胎。等孩子落了地一看,又是个女孩!
因为是超生,被罚款两千五,并写下了保证书。按规定已经三个孩子了,就该结扎了。但是男人不死心,在每年的大会战来临前三个月,就把老婆送回老家躲藏起来,就这样躲过了一次次的结 扎运动,保留下继续生 育的能力。并且在东奔西跑的岁月里,又怀上了!为了确保能把孩子生下来,几乎是一个地方只能住一个月,就得换一个新地方,快赶上过去的地下工作者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七个月的孕龄了,女的挺了个大肚子,再四处奔波就困难了,再说也累烦了,戒备心也有点松懈了,就在男的老家安定下来,安顿好一切准备生孩子。
不知什么原因,竟然走漏了风声。这个情况竟然被乡里知道了,乡长责成J划生育主任亲自出马,奔赴烟台,必须打掉孩子,以确保完成上级规定的指标。
因为这事出现在我们的村子,所以村里也必须去一个人。当时村里的妇女主任知道这事后,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去了,不知道将来怎么面对那一家人,就想了个装病的招。村书记和村长更是老奸巨猾,俩人一核计,就安排给了我的这个发小,并许诺回来就做他的入 档介绍人,并给他画了个大饼,说他将来如何有发展,有前途等等。
我的这个发小也是年轻,又积极追求上进追求理想,就跟着乡里的主任出发了。
两个人做了三十多个小时的火车,赶到了烟台。四下打听,找到了当地乡主管部门,寻求全力配合,很快就找到了那两口子的藏身之地。连宣传再教育,最后几乎是强迫着,终于给已经七个半月的孕妇做了引产。据说这一个还真是男孩,给女的哭得不下手术台。
此次公差回来后,住在村里的女子家属就和这个发小做了仇,见头见影地骂,给我的这个哥们骂得又上火又郁闷,他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再加上父母的指责埋怨,他对自己的前途彻底灰心,别说入 D了,团支S都不干了。
后来,他买了个汽油三轮拉客,每天往返于村子和县城之间,日子过得不好不赖。别人一说起当年J划生育的话题,他就郁闷。
当年他曾经拉得一手好二胡,后来的日子,没见他再次拉过。他的老婆说他的二胡的蛇皮都被虫子嗑出了窟窿。
他五十二岁那年,突然晕倒在厕所里,老婆和亲属急忙送到省城医院,一检查得了脑瘤,已经晚期了。还没下手术台,人已经走了。
这就是他的一辈子,有人听来未免唏嘘。其实,这就不过就是个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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