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篇关于爱的文章,主角是先祖父,我觉得它(他)很美。它发生在节日里。所以我叫它《过节》。
祖父已经驾鹤西去了,带着所有的爱、憾、情、愁。
记忆中祖父是个说话没分量的驼背佝偻老头。家里的大事小事,大至爷爷奶奶家拆迁买房、叔叔们姑姑婚嫁之事,小至购入走街窜巷的商贩门前叫卖腌菜的大缸,爷爷能做主,他有不菲的工资。可总是被奶奶怼,那时爷爷怎么办呢?这老头更佝偻了。也生气,可说不出什么条条道道,大抵只是一个感叹词“唉…”,爷爷的语言能力实在很贫瘠。
可即使如此,爷爷会跟我讲我爸妈是如何辛苦,会表扬我这个大孙女是如何懂事,不用家人操心我念书......印象中,祖父祖母一直很慈爱。
至于奶奶怼爷爷,据说是因为年轻时奶奶跟着爷爷后面很吃了辛苦。
爷爷奶奶生养了连我爸爸在内共五个孩子,太爷爷太奶奶是邻县的农民,大饥荒时,爷爷一个担子挑着我爸爸和家当找生路到了现在生活的县城。进厂,参加大生产运动。后来爷爷就成了我们当地航运公司排船班的班长,爸爸、二叔工作能进国企,爷爷的面子呦。三叔下海做生意,四叔娶妻结婚,都是爷爷帮着张罗本钱、置办彩礼。
会闷声干活的爷爷,很能吃苦。至于会忍受奶奶的怒怼,我觉得那次过节,妈妈转述爷爷的话道出了实情。爷爷说“穷时,没办法”,条件好时就想让奶奶多“享享受”,因为“你婆母这辈子辛苦了”……
那次,他们晚年的一次春节,爷爷甚至因为替奶奶买不到一件合适的衣服而内疚懊憾了好久。
那年是姑姑从外地回家过年,所以空前盛大。一家儿女又团聚了,爷爷自然分外开心。爷爷决定帮奶奶买件衣服。
爷爷走遍了所有的大街小巷,只是爷爷不知道,几乎所有的女装,要么提前一两个月从商铺里挑回来,压箱底一两个月后拿出来穿正当时。要么等正当季的穿一两个月后,商铺会把已入库的今年款协同陈年款拿出来分批次再打折。而且即使是时常给奶奶买衣服的姑姑,也经常从网上淘。
捏着退休工资的爷爷面对着春节的琳琅满目愣是没给奶奶挑到合适的。“我这心里面呀,老难受的”这是妈妈转述的爷爷的原话。
后来怎么样,春节自然依然欢天喜地。奶奶依旧着新装。是妈妈赶巧帮奶奶买了,还是姑姑早准备的。不得而知。
我只知道那天的张灯结彩热闹了整个人生也热络不起爷爷的懊憾。而奶奶却新潮靓丽。我还知道奶奶靓丽了的不仅仅是她晚年的那片夕阳红。记忆里,透过一地鸡毛,那张生活华美的袍下的虱,依稀生气的血肉之躯,宛然的鹤发童颜,其中凝聚在节气中的那份血浓于水、相聚相识,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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