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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塑造了中国的国民性格?

谁塑造了中国的国民性格?

作者: 速读SOONREAD | 来源:发表于2018-06-07 09:41 被阅读49次

    谁是塑造中国国民性格的人?看到这个标题,可能很多人心里有了自己的答案,孔子,孟子,老子,也许还有说释迦牟尼的。你们都对,不过我的答案是:朱元璋。

    注意,我这里指的“国民性”,特指鲁迅先生指出的那些狭隘、麻木、愚昧、猥琐等负面特性。中国人当然有自己的优秀之处,比如大度宽容,不像某国人“铝锅根性”,一听批评就要跳脚……不过不在本文探讨之列。并非只是一昧贬低国人,切记切记。
    也就是说,本文讨论的问题是,谁该为中国人性格中“恶”的部分负责?

    网上常见的一大攻击目标是儒家思想,“礼教吃人”,“等级秩序造就奴才”云云不绝于耳。不过不管那些论证看上去多么合理,我始终认为,一种思想或者教育要影响人到骨子里,并不像他们说的那么容易。

    比如,不管老师说多少遍要尊敬师长,一旦他给你两耳光,你可能立马心中有一万只某种动物奔腾而过,他若是当众殴打你暗恋的女生,你可能就要当场暴走了,什么规矩礼教全然不能束缚你。除非……有人拿枪指着教室,谁敢打老师,立刻突突,这时候你可能就“暂且隐忍”了。你看,影响你行为的不会是语言教化,而是现实可能的后果。

    这样的事还真的发生过。

    话说从前太学由于校规过严,有学生被活活饿死,还有多名学生自杀,学生赵麟就写了一张匿名大字报(没头帖子)控诉校长宋讷。这事被当成严重的政治事件,皇帝龙颜大怒,立刻查出来把赵麟杀了,并把他的脑袋挂在国子监的一根长竿上示众。这根竿子一直立了一百六十多年才撤去。还有更狠的,一个不肖子推了老母亲一下,皇帝就把整条街的人都杀了。这个辣手皇帝,就是朱元璋。

    朱元璋本是农民,做过和尚,盲流和叛匪,登上金銮殿后,他立即以农民的理想,流氓的狡狯,兵匪的狠辣塑造了其后千年中国人生存的现实,可以说,我们今天仍然生活在他的余绪之中。

    比如,朱元璋开创了世界古代史上最严密的户口制度。全国人民一律编入户口,详细写明全家人口姓名、职业、年龄、田产等信息,每十年更新一次。因为封套用黄色,故称“黄册”。黄册有什么作用呢?

    一是防止“逃籍”。明继承了元的职业世袭制,“籍不准乱,役皆永充”。职业世袭制下,人被分门别类,全国人口分为农民、军人、工匠三大类,其下又分若干小类。这方便了社会管理,但却制造了巨大的不平等。比如军户,就要比一般人家的负担沉重得多。于是就有人逃亡。洪武三年,全国有记载的逃亡军户,就达四万七千九百余人。黄册就是终极预防措施,拿出你的黄册,和南京玄武湖黄册库的黄册一对比,就能发现你的祖上是什么职业,令你无处可逃。这就是《后湖志》说的“惟据旧籍以查驳,庶欺隐者、改窜者不能逃。”

    二是防止百姓随便迁徙。人不得随便迁移,实在要到外地办事,就要开“介绍信”,即“路引”。到每村每镇,吃饭投宿,都要检查。违者要受严惩。

    三是保证赋税。和今天的户口制度不同,黄册不但记录人口信息,还要记载这家的产业,用以确定应该承担的税赋。历代王朝后期都会出现豪强地主招收人口,隐瞒土地,造成国家税收大量流失的情形,黄册就能有效防止这种情况出现。

    不止这三点,黄册制度还保证了朱元璋的其他“改革措施”得以成立和持续。

    比如大移民,没有黄册做保障,势不能行。朱元璋一共组织移民1340万人,占全国总人口的五分之一。这在中国史乃至人类史上都是空前绝后、绝无仅有的。民间传说,为防止人们半路逃归,每登记一人,就在脚小趾上划一刀,所以山西移民皆为小趾重甲。因为长绳捆绑,押解上路,人们都养成了背手的习惯。小便都必须报告长官,由士兵解开手才能行事,所以华北各地,都把上厕所叫做解手。

    朱元璋这样做的目的是——你可以认为他是好心——“耕者有其田”。元末明初,由于战乱,造成了大片土地荒芜,朱元璋的老家凤阳就是例子,少到每平方公里仅仅五个人,所以他要强制移民。

    同时,他仇恨商人、地主和官僚,致力于打造一个农民理想中的乌托邦。他要制造一个平均化的社会,使尽可能多的人成为自耕农。驯服的农民是专制政权最牢固的基础和最主要的财政来源。

    因此,他还进行了一种变相的土改。洪武元年,他下诏说,各处地主由于兵燹逃难的,允许百姓私自占有耕种他们的土地,地主回来也不得申明所有权。即使没有被占的,也不能全部归还,而是按人口数目分配,占地太多的要治罪。他还“徙富室以实京师”,制造冤案,发动百姓诬告地主,以此抄没他们的家产。这样打击富户,也是为了平均土地和财富。兼且铲除了豪强,天下便成了一个散沙般的小农社会,帝业便可万年永固。

    这种重农抑商,残害富户的传统也一直延续到清朝。朱元璋闭关锁国,开创“朝贡贸易”,“片板不得入海”不但造成了倭患,也一直延续到鸦片战争,直到被大炮轰开国门。

    今天我们都知道,如果缺乏对私有产权的保护和对商业的重视,社会的经济发展就会受到抑制。商人也绝不是只是“倒买倒卖”,“不创造价值”,他们也付出了劳动,并实现了资源配置的优化。朱元璋不会明白这个道理,即使他明白,他可能仍然会选择这样一个静态的、倒退的、但是安稳的小农社会形态。平均和安定就是农民的最大理想。

    在这个静态的社会里,全国人民整齐划一,“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人民公社时期,社员们上工都是听队长的统一号令。直到今天,许多国企、厂矿还有大喇叭,上班时放冲锋号,下班时放音乐或厂内新闻。这不是今天才发明的。而是六百年前朱元璋发明的。“每村置鼓一面,凡遇农种时月,五更擂鼓,众人闻鼓下田。”(《教民榜文》)

    这样的集体当然也应该充满互助精神,朱元璋发出公告:“婚姻死伤吉凶等事……凡遇此等,互相周给。且如某家子弟婚姻,某家困窘,一时难办,一里人户,每户或出钞一贯,每里百户,便是百贯……如此资助,岂不成就。日后某家婚姻亦依此法,轮流周给。”今天我们的“随礼”风俗,极有可能就起源于此。

    你有没有见过街上的所谓“企业文化”,员工们齐齐立正喊口号?这东西本质上是一种宣誓仪式。有人说是从日本企业传过来的,那太晚了。朱元璋建立的“乡饮酒礼”制度,要求每年春秋,各地村庄以每一百户人家为单位,聚在一起,由德高望重的老人率领宣誓:“凡我同里之人,各遵礼守法,恃于凌弱,违者先共治之……”

    何谓“同里”?全国人民,每十户编为一甲,每一百一十户编为一里。一里包括十甲,另十户轮流为里长。里甲制度虽是历代沿袭而来,但被朱元璋强化了,他规定,里长有组织一里之内生产生活的权力,一里内居民有互相监督的义务,互相作保,实行连坐。这样严密的监督下,流民就失去了生存空间。流民朱元璋得了天下,当然要防止第二个自己出现。

    今天中国的户籍制度仍具有其他国家没有的一系列特点:社会分割性、二元强化性、等级性、世袭性、超稳定性和功能多元性。而里甲制度则被街道办事处、居委会继承了下来。再加点高科技,就成了“网格化管理”。

    光是搞个宣传活动,对人民的教育肯定是不够的,洪武五年,朱元璋命令在全国各乡都在村头街尾建造两个亭子,一名“申明亭”,是召集大家来深入学习皇帝谕旨的地方,一名“旌善亭”,类似今天的光荣榜,表扬好人好事,揭露假丑恶。每里都要推选一位老人,每月初一十五都要把全村百姓集中到申明亭参加学习,主要是《大诰》、《大明律》、《教民榜》,以及朱元璋每月都亲自写一道的《宣谕》。

    居委会大妈就是今天的“里长”,宣传栏就是今天的旌善亭,不过是“治安”变了“维稳”。在现代化的外衣之下,传统中国的内核正如千年前一般安详地、不动声色地静静旋转。

    今天我们还能见到街上的流动宣传车,用大喇叭提醒大家防火防盗、远离毒品什么的,这个专利权也应归于朱元璋。洪武三十年,朱要求每村每里选派声音洪亮的老人,手里摇动铜铃,每五天一次,在五更时分,行走在街道上,大声朗诵“六谕”:“孝顺父母,尊敬长上,和睦乡里,教训子孙,各安生理,毋作非为。”

    这些“化民成俗”工作,还未建国时朱元璋就已经想要做了,他对刘基说,“天下大乱之后,法度纵驰,当然要重新修订,使纲纪正而条目举。比这更重要的是明礼义,正人心,厚风俗,这才是治理天下的根本。”除了上面说的,他还插手文艺工作,禁止“不健康内容”的戏剧,推出有教育意义的如《琵琶记》等戏剧。禁绝民间迎神赛会,但又扶持城隍用以威吓百姓。还插手人家的家务事,担负起妇联的职责,惩治宠爱妾室而虐待正妻的军官,劝学生早早娶亲。

    学校教育当然更是重中之重,国家投资办学,拨给学田,以其收益为基金,学生待遇优厚,府、州、县各级学生都享有国家补贴。米六斗,额外还有鱼肉供应。即使乡校不能提供丰厚的食宿,也是不收学杂费的。明朝教育的发达,超过唐宋。

    虽然看上去美好,校规却是极严的。开头说的学生赵麟,就是犯了“生员不得建言”的校规,头颅便被示众一百多年。这样旨在培养顺民的教育,怎能由得你们的思想自由滋蔓呢?

    教材他也要删改。因为“民贵君轻”这样的思想,朱元璋差点把孟子赶出孔庙,剥夺他和孔子一起吃冷猪肉的资格。甚至明令谁敢为孟子求情,立即以“大不敬”罪名处死。偏有刑部尚书钱唐不怕死,坚持进宫,朱元璋听说他为此而来,就命令金吾卫将他射死。钱唐肩臂之上各中两箭,鲜血直流,仍英勇不屈往里闯。朱元璋也觉得他是条汉子,就许他进来说话。钱唐痛陈孟子不可废,否则不但中国震动,四夷也会惊愕,怀疑这还是不是原来的天朝上国。从钱唐舍命闯关的事上,朱元璋看到了孟子在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地位,终于恢复了孟子配享孔庙的资格。但是作了大量的删改。

    不过,这些读书人,还是要收拾的。唐宋是儒家的顶峰,君臣共治,权力分散。朱元璋不但撤除丞相,还开了把大臣脱了裤子当众打屁股的先河。可说中国士人,几千年来未受过此等侮辱。他还大兴文字狱,理由千奇百怪,简直花样杀人。这些敏感词比起今天来也是不遑多让。“光”、“生”字被他理解为讽刺他曾出家为僧到也罢了,贾翥《正旦贺表》有“取法象魏”句而被杀,因为“取法”音同“去发”,简直令人佩服他高超的想象力。陈州府周冕《万寿表》更加匪夷所思,因为“寿域千秋”被杀,谁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只好揣测是“寿”字和“兽”同音的缘故。

    洪武晚年,稍有名气的知识分子,包括那些一直追随朱元璋的功臣,也几乎没有善终的,不是文字狱,就是牵连进别的案子,“幸存者百无一二”。

    朱元璋一手文字狱,一手“八股取士”,抠住了天下读书人的命门,科举命题只限于删节版的“四书五经”,除此之外读再多书也没用,自此知识分子的思想就被牢牢限制在这铁笼之中了。这两手法宝也一直延续到清朝,到了“康乾盛世”,活泼自由的思想杳无踪迹,文人们一头扎入了考据、目录、版本之学中去了。

    尽管投入了巨大的行政资源来教化民众,消灭“有害思想”,驯服了百姓和文人,但还有一个阶层亟待朱元璋“改造”,那就是官僚。

    在专制制度下,官僚系统的腐败不是病态,而是常态。朱元璋的反腐风暴不可谓不猛烈,凡贪污六十两的,就要“剥皮实草”,就是把你的皮剥了,里面填上草,挂在衙门口。洪武八年空印案,十八年的郭桓案,连坐被冤杀的达七八万人。他还在《大诰》中发动群众举报贪官,甚至允许任何人冲进官府,捉拿不满意的官吏。凡进京“上访”的,不论有没有“路引”,都须放行。如果有人胆敢阻拦,一律处死。百姓捉拿吏员,官员如果敢阻拦,那就“全家族诛”。百姓起初不敢,他就严厉惩罚镇江居民,说他们没有积极捉拿坏官韦栋,“坊甲邻里尽行责罚搬石砌城”。终于有“朝阳群众”常熟县百姓陈寿六捉拿恶吏顾英,他就大加奖赏。在这恐吓和奖励的动员之下,轰轰烈烈的反腐运动终于掀起了热浪。从洪武十八年到二十八年,几乎无日不杀人。有些衙门因为官吏被杀太多,以至于没人办公,不得不让判刑后的犯罪官吏戴着镣铐回公堂办公。

    然而期待的天下清明的效果并没有出现。不久,就有许多地方官员威逼利诱百姓来打击政敌,还有百姓抗税,把正常工作的税收官员捉拿进京,这类事情远比抓到的真正贪官多。前面实行的老人教育,乡民自治也因为老人们有了权力,迅速腐败起来。终明朝一朝,直到末期也没能一天真正解决贪腐问题。

    朱元璋夺政权于丞相,洪武十三年正式废除相制,设内阁制,但只有建议权无决策权。又夺军权于将领,将领与部队脱钩,只在有军事任务时获得临时指挥权。册封亲王,允许亲王有军队,这直接导致了朱棣的反水。又把功臣屠戮殆尽,李善长案诛杀三万人,蓝玉案大约杀了二万人,包括二公、十二侯、二伯。当年共同举事的淮西勋臣仅剩下耿炳文和郭英二人而已。

    他还设立了凌驾于法律之外的密探——锦衣卫,专事刺探、侦缉、告密,并可绕开法律直接抓人,秘密刑讯直至将人处死。以至于明代中国成了不折不扣的“警察国家”。

    试想在这种情况下,不论官员还是士子百姓,甚至功臣勋爵,人人自危,哪个不是苟且偷生?当时官吏上朝,都要与妻子诀别,如果平安归来,就要庆幸多活了一天。就连皇帝也要提心吊胆,朱元璋教训子弟说,“如果要秘密和臣下商议事情,带刀护卫最多只能离开十丈,不能再远了。”有人说“崖山之后无中国”,把中国人性格中的贪生怕死,猥琐狡狯归罪于清朝的残酷统治,殊不知崖山之前,中国已经如此了也。

    对比宋朝,明朝是全面倒退,对比十四世纪的欧洲,明朝是一个很长的和平时期,欧洲却面临黑死病和百年战争。这之后欧洲开始文艺复兴,然后一路高歌猛进,而中国却就此陷入停滞和沉沦。朱元璋和他天才般打造的强大的专制机器,不能不负上责任。

    大部分人认为中国的极盛时期是“盛唐”,其实不然。宋朝的国家财政收入是唐代最高额的三倍。中国历史上大多数时期农业税是国家收入的主体,而宋朝时,工商税占财政收入的70%。华北的钢铁业,以1078年为例,年产一百二十五万吨,而英国1788年工业革命开始时才不过年产七万六千吨。宋朝铸造的铜钱超出唐朝十倍以上,还发明了纸币,出现了银行和支票这类非常“现代”的金融工具。宋朝君臣共治,不杀士大夫。宋朝的文艺作品,也洋溢着生活气息和个人尊严意识。

    然而,明朝经济发展远远不及宋朝。宋真宗时代,国家财政收入16000万两白银,而按黄仁宇计算,明在1570-1580年间,平均年收入不过3078万两,不过是宋朝的19%。更重要的是经济结构落后,明朝的农业税占总收入的81%,工商税只占12%。宋朝商品经济高度发达,朱元璋则认为让天下人吃饱饭的关键在于禁止商业。命令取消经纪人和中间商,只允许最低限度的商业活动存在。宋的财政收入实现了货币化,朱元璋却把税收制度倒退了几百年,恢复了实物征收制和劳役制。整个明代的铸币量不超过千万贯,不过相当于北宋两年的造币量。因为缺乏货币,无法交易,导致“钱法不通,人民倒毙”。至于对人文精神的戕害,本文从头至尾,处处皆是。

    张宏杰说:“明朝的三百年,正是中国与西方一个大幅度后退,一个大踏步前进,二者擦肩而过的时代。”

    为什么我说孔孟也好,儒家礼教也好,其实并没能塑造中国人的国民性格与思想呢?因为两千多年来,儒家一直在变。这个变化,就是随着政治的需要,不断扭曲孔孟原意的过程。譬如在《大明王朝的七张面孔——朱元璋》里,作者张宏杰就说,朱元璋的政治理想,就是农民的理想,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张宏杰把这句话解释为:“我不怕日子穷,就怕别人不和我一样穷,我不怕东西少,就怕别人比我多。”

    孔子的十世孙孔安国是这样解释这句话的:“国,诸侯也。家,卿大夫也。不患土地人民之寡少,患政治之不均平也。”

    到了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寡谓民少,贫谓财乏,均谓各得其分,安谓上下相安。”

    这些说的“寡”,都是指人少或土地少,而不是财少。“均”都是指政治的平均,也即上下各有其分其责,具有分权性质。

    到了北周时苏绰,就变了:“夫平均者,不舍豪强而征贫弱,不纵奸巧而困愚拙,此之谓均也。故圣人曰:盖均无贫。”

    这里的“均”,是指均税赋了。

    到北宋张方平,就提出了“制民之产,在乎均平”,这时要“均”的,就是指民众的财产了。

    明代刘寅《三略直解》则云:“治民要使之平均。”这里要“均”的对象变成了“民”,指的是均土地、税赋、徭役等等。

    可见随着时代变迁,政治需要的不同,孔夫子成了“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这个“均”的对象,是财产还是政治权力抑或权利,可是天壤之别。如果是指权力,那是分权,如果指权利,那近乎今天我们的“平等”观,如果指财富,那就是平均主义了。平均主义和集体主义的恶果,经苏联等国的实验,世界已经知晓,分权制衡的好处,则是当今大多数人类的共识。同一句话,可以解释成如此不同的面貌。

    按训诂学,“寡”字当指“人少”,而不是“财少”,比如“寡妇”,她是少了一个男人,不是穷。孔子一向支持“君臣共治”,这个“均”,只怕指的确实是政治权力和相应的权利。这是礼的核心,君主享有什么样的礼仪,诸侯享有什么样的礼仪,这是政治权利,不可以乱。孔安国和朱熹的解释是符合孔子一贯思想的,更接近孔子原意,而后面就越来越跑偏了。在专制大成的明朝,臣子刘寅自然不可能去要求和皇帝分权,就解释为均财富和均义务了。

    可见儒家思想不但不是改造、桎梏中国人思想,导致中国落后于西方的祸首,它自己本身也是被改造扭曲的对象。

    在背后起作用的是权力和暴力。残酷的屠杀堵住了天下悠悠众口,使人们恐惧畏缩;户籍制度把人植物化,牢牢的绑在土地上,限制了他们的视野,使人们短视狭隘;“八股取士”、“化民成俗”以及文字狱限制了知识分子的头脑,使他们僵化顽固。人人只求保全自己,苟且偷生,时刻提防他人的监控和告密,由此还产生了无数的“人生哲言”。不相信政府和法律,只晓得服从强权,不敢有自己的思想和主见。一旦有了机会,就立刻凶残狠毒起来,无他,盖不如此,自己性命堪虞也。鲁迅先生痛恨的愚昧麻木和“吃人血馒头”的国民性,正是长期在屠刀下生存的必然结果。

    这能怪到儒家头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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