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诗歌中的非理性(The Irrational in Poetry)
因为前面最后三章专门研究了方案(schemes),为了平衡这种局面(picture),接下来的三章,我们必须转向对转义(trope)的研究,转义在§5.1章节中被描述为“内容法前景化的非规律性”。在通俗的(plain)语言中,我们可能乐于将这些内容看作(look upon)是涉及一个单词、一个短语、等等的认知意义中的一些奇怪的东西。按照习惯刻板的人的看法,诗歌就是各种胡说八道;胡言乱语和隐喻真理(truth)之间的区别可能取决于想象力(imagination)准备采取的飞跃(leap),以便使明显荒谬的事物(absurd)变得有意义。有各种荒谬的事物(absurdity),修辞学和逻辑学分别通过诸如“oxymoron(反意,或矛盾修辞法)”和“悖论(paradox)”加以区分。甚至,“内容法非规律性”的概念可以被扩展到包念“空虚(vacuity)”和“冗余(redundancy)”的含义,例如,在“冗言法(pleonasm)”、“同义反复(tautology)”、以及“遁辞(circumlocution,或称委婉表达法)”之中。
8.1 意义的逻辑视角(A Logical View of Meaning)
为探究(enquiry)隐喻(metaphor)和类比(similar)手法奠定基础,我们必须先简括地考察一些通用的,不是专门指文学的语义(semantics)问题。回顾(§3.1.3章节)我们为狭意的“认知信息”的含义(sense)保留的术语“意义(meaning)”,通常,当我们需要谈论一段语言传达什么信息的时候,选择“significance”。当前,我们对“意义(meaning)”的态度相比于文学批评家(literary critic),更接近逻辑批评家(logician critic)。
8.1.1 一些怪诞的语义(Some Types of Semantic Oddity)
在日常生活的语言交流过程中,我们都期望同样的认知信息准确无误地从一个参与者传递到下一个参与者;可能是关于说话者的内部状态的信息(“I feel hungry”)、或者关于客观世界的信息(“Yes,it’s nearly nine o’clock”)、或者关于一个人,一种活动,等的评价怎么样(“An excellent book!”);但不管怎么样,都是关于各种信息的认知。因为,我们都期望语言以这种风格交流,我们不禁被诸如“Is your wife married? (你妻子结婚了吗?)”、或者“He climbed up the surface of the lake(他爬上了湖南)”、或者“They played a duet for violin, cello, and piano(他们演奏了小提琴、大提琴和钢琴的二重唱)”、等等之类的希奇古怪(bizarreness)句子所震惊,在这些句子中,这种语言承载信息的常规功能被干扰了或者受挫了。
为了演示最重要的怪诞类型,我将把自己限制在一小部分英语单词之间的简单意义关系上。
冗言法(pleonasm):一种在语义上重复的表达法,即只是重复在别的地方(位于其前面,或者后面)已经包含的意义:“my female grandmother(我的女祖母)”;“a false lie(一个虚假的谎言)”;“a philatelist who collects stamps(收集邮票的集邮家)”。
反意法或矛盾修辞法(oxymoron):在语义上不兼容的两种表达扭合在一起(yoking together),因此,组合起来,它们就不能将字面含义与可想象的现实事物相关联:“my male grandmother(我的男祖母)”; “a true lie(一个真实的谎言)”;“a philatelist who doesn’t collects stamps(不收集邮票的集邮家)”。
同义反复(tautology):一种无意义的(vacuous)表达,因为其要传达的信息其自身就已经显而易见:“My grandmother is female(我的祖母是女性)”;“That lie is false(那个谎言是假的)”;“Philatelists collect stamps(集邮家收集邮箱)”。(同义反复并没告诉我们关于这个世上的任何内容,但是可以很好地告诉我们关于语言的一些东西:例如,“philatelist”是什么意思。)
悖论或矛盾(paradox,contradiction):荒诞的表达,因为自身明显是错的:“My grandmother is male(我的祖母是男性)”;“That lie is true(那个谎言是真的)”;“Philatelists don’t collect stamps(集邮家不收集邮票)”。
迂回法(periphrasis):一种不必那么冗长的表达,即它所要传达的意义原本可以通过更为简单明了的方式表达出来,比如,使用一个单词表达:“My female grandparent (=my grandmother)”;“He makes untrue statements(=He tells lies)”;“A dog of no definable bread(一种无法确定品种的狗)(=mongrel(杂种))”。
很自然地,前面的四种分别划分为两类:一类是将冗言法和同义反复归为“空泛(inanities)”,即从认知意义上来讲,它们没有传达出有意义的信息;另一类是将反意法和悖论归为“荒谬(absurdities)”,它们传达出了自相矛盾的信息。正如我们在并行化的例子中所看到的,冗言和反意互补,而同义反复与悖论互补。这第五个分类迂回法,实际上不适合前面两种分类,但比起“荒谬”,更接近“空泛”,因为它包含冗余的表达内容(superfluity)。
此外,还应该在怪诞列表中加入第六种特别重要的类型:即荒谬(absurdity)类型,在§3.1.2中提到过,这是由于选择上的“错误(mistake)”造成的:即,将一个元素置于一个不适合的语境中。如下面的句子所示:
1. Water has eaten kindness.(水腐蚀了善良。)
2. These cabbages read bottles. (这些卷心菜阅读瓶子。)
3. Is the music too green? (这音乐是不是太绿了?)
4. That man is underneath my idea again.( 那个男子又在我的想法之下。)
准确地说,前面两个句子有什么问题,我们指出,英语中的每个动词被限定为什么样的主语可以位于它前面,什么样的补语可以接在它的后面。及物动词eat,从字面意思来理解,仅仅只有其主语表示某种动物,并且后接表示某些具体的客观对象(object)或物质(substance)的宾语时才有意义。在已知的句子中,water或kindness都分别不满足对应的条件。同时,read要求人作主语,并且宾语要表示某些“可读的”实体(entity),例如,一本书、一种语言、或一封信。例子3和4表示基于同一主题的变体:在例子3中,是主语music和表示属性的颜色形容词green的不相容;在4中,介词underneath必须接一个表示空间维度的名词性实词表达式,不像抽象名词“my idea”。坦率地说,这种字面上的无意义是很多修辞语言的根源。例如,凭想象,我们可以发现,将颜色和声音关联从而使得“green music”成为有效的表达式是有可能的。在语言学中,在是否这些选择的条件是句法的成分还是语义的成分的问题上没有达成一致。我倾向于将它们视为语义的成分,因为它们的效果按照意义最好描述。
可能有人会质疑,是否有任何充足的理由将违反选择限制与“悖论”和“自相矛盾”分开,毕竟也包括与其语境不同的选择和表达。但是,对于“自相矛盾”和“悖论”的情况,这种不相容性是一种更强烈的类型:这些表达式实际上是一种不可调和的对立面。例如,在“my male grandmother”中,grandmother的含义就包含了元素female的含义,即其与性状形容词male完全相反。另一方面,在“green music”中,没有这种含义的直接冲突(clash)。这种区别可以从下图看出,在图中,意义的对比元素用加号(plusses)和减号(minuses)表示:“+具体内容”表示“具体内容”,“-具体内容”表示“非具体内容”(==“抽象内容”),等等(即,+号表示具体事物,-表示抽象事物)。
图.[h]
对于“Water eats kindness”这种情况,元素“(能吃东西的动物)animate”和“具体的事物(concrete)”实际上都不是eats的含义:我们应该说,它们通过eats这个词归因于相邻的其它词。
8.1.2 定义和描述(Definition and Description)
在我们开始利用诗歌中的非理性之前,一般理论中还有一点必须澄清。在语义学上,这是“意义(meaning)”与“指称(reference)”之间的区别,或者(稍微改变一下重点)是“定义(definition)”与“描述(description)”之间的区别。如果有人叫我们给出(例如)名词father的定义,我们反馈的是什么?如果带着我们的反馈,又问“请描述一下fathers像什么”,又该如何回答?定义要求对所问的单词给出简洁明了(succinctness)、最小化折绕(periphrasis)的描述,阐明它在同一语言中与其它项之间的联系:一种合理的定义应该是“one’s male parent”。另一方面,在描述father的时候,我们可能会给出fathers的年龄特征和行为等细节;他们孩子的态度;他们的社会地位;他们的合法权利和责任;等等。定义告知了我们对语言的了解(或者说是语言的另一个方面——单词的意义),描述告知了我们对象、活动、等等。语言可以指——也可以包括我们所知道的关于这个世界的任何东西。描述包括定义,但是也包括许多其它的信息。这就是作为词典的另一部分的百科的功能之一。
就这种区分的接受度而言,尽管将它应用于某些场景有困难,但是也引导我们认识了两种荒谬的事物(absurdity):一种是我们所知的在意义上矛盾的事物,另一个是我们对宇宙的一般事实的认识的矛盾。前者的例子,即,语言或者逻辑的荒谬,是“a female father”,“I am my father’s father”,“my father isn’t a parent”,等等,这表明,与我们所知的father与其它的相关词汇son,parent,male,以及mother之间关系的意义是相悖的(ridiculous)。类似地,“He is his father’s son”是一种逻辑上的同义反复,然而,这是一种流行的说法,特别是在解释“他已经继承了他的父亲的特征”含义的时候。另一方面,仅仅基于我们的真实的生物学知识,我们就能判断“David Copperfield’s mother never met his father(David Copperfield的母亲从未见过他的父亲)”纯粹是无稽之谈(sheer nonsense),但是不能判断“David Copperfield never met his father(David Copperfield从未见过他的父亲)”。对于真实情况而言非语言原因显得奇怪的更多的例子还有:“My father is four years old(我的父亲四岁了)”;“Tom was very angry with his naughty father,and send him to bed without any supper(Tom对他玩疲的父亲很生气,没吃晚饭就送他到床上去了)”;“He loathed her like a father(他像父亲一样恨她)”;“After washing the children’s clothes, Father laid the table and put on a clean dress ready for Mother’s return from work(给孩子们洗完衣服,爸爸把桌子摆好,换上干净的衣服,准备妈妈下班回来)”。
在这个点上,我们一定要稍微修正一下§8.1.1的表达方法(formulations):被误认为是荒谬的(absurd)或空洞的(vacuous)不是表达,而是对表达的解析。面对(confronted with)诸如“My father is four years old”这样的句子,我们以这样的假设(hypothesis)行事,即,人们通常不会发表愚蠢的言论(make idiotic remarks)。即,按照我早先的称谓为“the principle that human nature abhors a vacuum of sense(人性厌恶感官真空的原则)”。因此,当一个令人迷惑的句子包含一个既有的歧义的时候,我们在经过一定时期的犹豫之后,可能会得出一个不太明显的解释,这种解释比起第一次发生在我们的眼前,相对更容易接爱。例如,“Married bachelors(已婚单身汉)”,尽管按照最主流的解释,这是一个矛盾(oxymoron),但是,假如我们在“大学学位的持有者”的意义上理解将“bachelors”,则这又是合理的(sensible)。当我们搜索合理的解释不会产生明显的歧义的时候,“人性厌恶感官真空的原则”的原则引导我们找到了(hit on)一个“随机的解释(nonce-interpretation)”,这种“随机的解释”就像§3.2.1章节讨论的“随机表达”,它是为这种特定的场合设计的。例如,要弥补这种矛盾解读法,将“That truth is a lie(那个真理是谎言)”解读为没有矛盾的表达是可能的,具体做法是,将truth这个词想象成用双引号引起来,则这就讽刺地意味着“what you/they/somebody else calls a 'truth'”(你/他们/其他人所说谓的“真理”)。然而,正如我在§2.4章节所指出的,既有解释和“随机的解释”之间的区别界线绝不(by no means)是彻底明晰(clear-cut):在字面意义和修辞意义上并没有整齐划一的(neat)分界线(dividing line)。
还必须强调指出的是,任何类型的荒谬,不管是逻辑上的还是事实上的,都可以排斥一种特殊的字面解析,从而引起读者去搜寻一种修辞的解释。
“some books are to be tasted,others to be swallowed,and some few to be chewed and digested.”(有些书浅尝辄止(tasted),有些书需生吞,少数书则应该细嚼慢咽)。
当我们阅读Bacon的<<Of Studies>>(关于学习)的格言(aphorism)时,我们几乎没有意识到,我们已经无意识地拒绝了词汇tasted, swallowed ,clewed和digested的字面和物理意义。 然而,这些词的定义并没有排斥其它的含义出现在语境中。实际上,吃书在事实上也并非完全不可能:只是那个字面意义的解释的事实的难以置信(implausibility),再叠加语言的语境,使我们认为这是精神层面而非物理层面的食用(consumption)。
在不同的语言上的可能解释之间的选择情况的重要性无需过多赘述。我们可以很容易地设想一些不太可能的语境,比如说,儿童故事中的书虫(bookworms)会话,其中,“I have just eaten a book”就可以按字面意思来理解(can be taken literally)。另一方面,对于大部分可以完全接受的句子,重新设计语境,使句子变得荒谬,这是完全可能的,因为可能会依赖于完全错误的假设。假如在一个暴风雪(snowstorm)的下午2点说出 “What a lively evening!”这样的话就会显得十分荒谬。这种“语境的荒谬(contextual absurdity)”会在讽刺(sarcasm)和反讽(irony)中体现出来(§10.2.1章节)。
8.2 诗歌中的冗余(Redundancy in Poetry)
在考察各种语义冗余在诗歌中的应用时,我们可以从那些包含冗余的次重要的手法开始。
8.2.1 赘语(Pleonasm)
在功能性的传播场境中,赘语、甚至更多语义上的冗余形式,都可以视为是一种风格的缺陷。历代修辞学家们(rhetoricians)和写作老师们(composition teachers)一直对诸如“The reason is because...”和“a villainous scoundrel(一个邪恶的恶棍)”之类的语法错误(solecism)非常不满(frowned on)。然而,赘语也有幽默的用法,例如下面的选段,Touchstone面对一位农民(a peasant)发起了滔滔不绝的演讲(harangues):
…abandon the society of this female; or, clown, thou perishes; or, to thy better understanding, diest; or,to wit, I like thee, make thee away, translate thy life into death!
[As you Like It, V.i]
对于赘语的严肃的诗歌用法,非常少见,我们转向<<Old Testament>>(旧约全书,旧约圣经)寻求例子。先前引用的来自<<Song of Deborah and Barak>>(见§5.2.1)的选段是一个特别有触动性的例子;另一个是来自<<Ecclesiastes>>(传道书)的一首诗的选段:
I praised the dead which are already dead more than the living which are yet live.[4:2]
圣经旧约中的诗篇(Book of Psalms)的语义并行化特征也是一种赘语的形式。有种这种冗余功能的隐含意义(hints),我们可以回到§§5.2.1和5.2.3中的课后探讨去考察。
在更近的时代,当诗人们把目标放在了表达的紧凑性(tautness)上,而不是长篇大论(prolixity)上时,就像在其它传播领域中一样,诗歌中的赘语受到了谴责(censured)。
Away!-there need no words nor terms precise,
The paltry jargon of the marble mart.
[Byron,Childe Harold’s Pilgrimage,IV,50]
在这篇文章中,用诸如类同义词(quasi-synonyms)words和terms的连词等手段来填充一行诗句,通常被认为是一种应受谴责的(culpable)冗余形式。
8.2.2 同义反复或重言式(Tautology)
就像赘语一样,同义反复是一种文学中的用处有限的手法。在我关注并统计的用法中,Hamlet是几部文学著作中有使用的著作之一。当Hamlet被同伴问到他从Ghost那里学到什么的时候,经过一翻搪塞(prevarication)之后,他回答,
There’s ne’er a villain dwelling in all Denmark
But he’s an arrant knave.
To which Horatio, the paragon of good sense, replies:
There needs not ghost, my lord, come from the grave
To tell use this.
[Hamlet, I.v]
Hamlet的表达,即使不完全是一种同义反复,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近接同义反复,因为,并没有披露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他的这种含糊其辞的回应用法正好与这句话“我知道我所知道的”这一流行的重言式用法相吻合,它通过其非常空洞的意义传达出了说话者表示对他的知识保密的态度。这种重言式具有反讽(ironical)作用:the cloak of idiocy hides the speaker’s true thoughts and feelings(白痴的外衣隐藏着说话者的真实想法和感受)。在这方面,它与Polonius的评论中真正的(genuine)白痴有所不同:
For to define true madness,
What is’t but to be nothing else but mad?
[II.ii]
从戏剧学家的观点来看,即使这样也有不可告人的(ulterior)动机:在Polonius的性格中愚蠢(foolishness)和迂腐(pedantry)相结合的描述。因此,认知内容的缺乏并不必然导致意义的缺乏;事实上,重言式的空洞可以是传达关于心智的特征和状态的间接方式。
诗句,通常被认为是一种应受谴责的(culpable)冗余形式。
8.2.3 折绕(Periphrasis)
折绕在诗歌中比赘语和重言式更为常见,尽管它们有某些相似点,都包括了比保证(warrant)准确传达意义所必需的文字数量更多的文字,经济原则不鼓励在大部分交际场合使用折绕。对于它在诗歌中的流行,很难用一种通用的方法去解释,但是豪无疑问,这其中部分原因纯粹是将折绕的技术性价值作为任何长诗的常用规则,因为长篇诗歌对于诗人(versifier)的创造力(ingenuity)来说是一种考验。特别是在史诗(epic poetry)中,对于诗人来说,用各种方式来指称同一事物是一种便捷手段,特别是该事物在诗中具有关键的意义。大家可以试想一下,在古英语诗史<<Beowulf/ˈbeɪəˌwʊlf/>>中“sea”、“battle”、和“warrior”的很多同义词。按照韵律的要求,Anglo-Saxon诗人通常使用更长的、折绕的表达方式,例如:用“gomen-wudu”(“game-wood”之意)表示“harp”;用“hilde-setl”(“battle-seat”之意)表示“saddle”。特别是,早期的日耳曼诗歌特征的特征是“比喻的复合辞(kenning)”,或者包含隐喻的折绕复合,例如,“swan-rad”(“swan’s riding-place”,=“sea”)和“mere-hengest”(“sea-horse”,=“ship”)。在后期的文学(是指戏剧,不是史诗)中,一种有趣的并行化是Shakespeare的历史剧中对“王冠(crown)”的折绕的变化:“this golden rigol”(=“ring”或“circle”),“this inclusive verge of golden metal”,“the circle of my glory”,“the imperial metal eignty”。这样的指称(designations),不管是在Beowulf中还是Shakespeare的作品中,一定不能仅仅归结为为了避免出现单调(monotony)而使用的韵律便利和“优雅变化”,还应归结为诗人希望通过现在将重点放在一个主题上来,现在将重点放在它的另一个方面(facets),来阐述一个主题上重要的概念,因此加深了它的象征和情感意义。Groom(Shakespeare时期的折绕列表就出自他之手)建议“皇室(royalty)及其附属品(appurtenances)的概念是如此的威严(august),以至于“crown”这个在用在这种场往往显得太贫乏了,早该发明一个短语将其替代”。
表达的折绕和威严(dignity)之间的联系是一个很重要的方面,特别是在十八世纪的诗歌用语(diction)中特别明显。在那个时期的自然诗歌中,正如我们在§1.2.3章节所见到的那样,用短语来表示自然方面非常普遍,例如,“woolly care”(“sheep”),“busy nations”(“bees”),“feather’d chois”(birds),毫无疑问,部分原因是因为诗歌所构设的庄严性与诸如“birds”和“bees”这样的普通(common-or-garden)词汇不协调。Tillotson曾经对这种折绕给予了更为积极的增强的辩护(justification),他建议说,它在发明创造方面按顺序描述了十八世纪的科学感知,其方法就是,通过赋予每个物种、每个元素、等等,一个通用的标题(“概念”、等等)以及一个特别的别称(epithet),这个别称挑出了这个物种的一个突出的属性——对于“鸟”,是“音调优美(tunefulness)”和“羽毛(featheredness)”;对于“蜜蜂(bees)”,是“勤劳(industry)”;等等。
这种语言的得体的反方面表现在诗歌语言之外的委婉法(euphemism)中——一种换称(alternative),通常是表达一种直率(blunter)的迂回(roundabout)表达模式,不那么柔和。委婉的折绕在社会禁忌领域(taboo)比比皆是(abound in):“the smallest room(指“厕所”)”,“gone to his last rest(安息)”,“in the family way(指“怀孕”)”,等等,就是这样的例子。它们也少不了在诗歌中出现:Alexandrina Victoria(维多利亚女王)时代对分娩(childbirth)的巧妙(nicety)描述似乎反映在Tennyson的<>的描述中:
another gift of the high God (这是至高上帝的另一份礼物)
Which, maybe, shall have learn’d to lisp you thanks. (这,也许,我本该说谢谢时已口齿不清。)
更符合当今时代口味的是一种反委婉的(anti-euphemistic)风格(vein),当通过玩笑的方式用粗俗的(indelicate)折绕表达禁忌主题时,这种风格就会显现出来,通常具有比喻意义:“kick the bucket(踢水桶)”表示“die”、等等。这似乎(appears to)源于(spring from)人类思维中一种互补且同样地(equally)根深蒂固的(deep-rooted)趋势:通过将其对象转换成一种熟悉的和令人愉快的事项来促使自己克服恐惧心理。一个文学的例子是在<< Romeo and Juliet >>中,Mercutio对自己的致命伤(death-wound)表示不满(railing acceptence):“A plague o’ both your houses! They have made worm’s meat of me”。
对于更短的表达方式而言,如果我们将折绕看成是更长的同义词的一种置换,或者看成是在语义上对等的一种表达方式,那么我们就是能对折绕作出公正的评判。诗歌中的折绕总是描述,而不是定义;而对于描述——特别是对于修辞描述——可以提升描述对象的想象空间。没有人会宣称这是<< Romeo and Juliet >>中的另一个折绕——
Night’s candles are burnt out, and jocund day
Stands tiptoe on the misty mountain tops…
[III.v]
可以用简单的声明“Morning is come”来代替而不会造成严重的意义缺失。
8.3 诗歌中的荒诞(Absudinity in Poetry)
接下来我们转向考察反意法或矛盾修辞法(oxymoron)和悖论法(paradox):两种蕴含(entail)了在意义和指称上相互矛盾的(irreconcilable)荒诞。
8.3.1 反意法或矛盾修辞法(Oxymoron)
我们以慢动作(对我们来说)来意念“表演”(enact)<<A Midsummer Night's Dream>>(仲夏夜之梦)第五幕第一场中(in Act 5,Scene I)狂欢节(revels)的开幕式(opening),用这种方式来达成我们对反意法的解释。Dream.Duke Theseus通读娱乐节目(entertainment):
A tedious brief scene of young Pyramus,
And his live Thisbe; very tragical mirth.
以及评论:
Merry and tragical! tedious and brief!
That is,hot ice and wondrous strange snow.
How shall we find the concord of this discord?
狂欢节(Revels)的主人(Master),Philostrate解释道:
A play there is, my lord, some ten words long,
Which is as brief as I have known a play;
But by ten words, my Lord, it is too long,
Which makes it tedious: for in all the play
There is not one word apt, one player fitted:
And tragical, my noble lord,it is;
For Pyramus therein doth kill himself:
Which when I saw rehears’d, I must confess,
Made mine eyes water; but more merry tears
The passion of loud laughter never shed.
Theseus的疑问“我们如何找到这种不和谐(discord)的和谐(concord)呢?”以及Philostrate的回答提出了问题和给出了解决方案:一个过程的两个阶段通常是如此的自动化,以至于我们感觉不到它的发生。这个方案可以采用两种形式之一。第一,在这个实现中可以看到明显的与预望和相容性相反的矛盾体;因为,当Philostrate告知为什么简洁(brevity)和乏味(tediousness)的时候,在其表面互斥的属性,在Peter Quince的戏剧中是协调一致的(reconciled)。第二,可以发现或者创建一种允许解释者(interpreter)绕过荒谬的解释的歧义(ambiguity)。当Philostrate揭露了单词tragical的隐藏歧义的时候出了这种情况,单词tragical可以在技术性的意义上应用于“play which ends in death”;或者以一个较为松散的娱乐性的意义上、等等上,引起了(provokes)严肃的(solemn)回应。Philostrate指出,这第一种意义并非必须包含第二种意义。
尽管从其语境中摔出了(wresting)一行(诗句)剥夺了读者很多解释的线索,但是,叫自己去解释下面的反意法例子,并且分析其结果,这是一种有趣的练习:
1. Parting is such sweet sorrow.
[Romero and Juliet,II.ii]
2. Thou art to me a delicious torment
[Emerson, ‘Friendship’,Essays]
3. To live a life half-dead, a living death.
[Milton, Samson Agonistes]
4. And love’s the noblest frailty of the mind
[Dryden, The Indian Emperor, II.ii]
例子1和2证明了(testify)人类具有承受(experience)快乐与痛苦交织(mingled with)的能力:一种明显的荒诞,在Catullus(古罗马诗人)的著名悖论“Odi et amo”中有一个这样的经典先例(“I hate and I love”)。我们可能将它们解释为“a mixture of sweetness and sorrow(甜蜜和悲伤的混合体)”,“a mixture of delight and torment(快乐与痛苦的混合体)”,尽管存在着这样的争论——正是这种对立情感的神秘融合,在这种表达中被富有想象力地实现了,而不是他们的共存(coexistence)。
Milton的反意法“a living death”,指的是Samson的失明(blindness),可以通过作文法性的分析(construe)“death”来得到解决,通过隐喻的扩展,例如解释为“看起来像是死亡的状态”。
Dryden的“最高贵的弱点(noblest frailty)”与其说是逻辑上的荒谬,不如说是公认价值观(accepted values)的冲突。高贵(nobility)与强健(strength)关联,卑贱(ignobility)与虚弱(weakness)关联,因此,“最高贵的弱点”主张重新高估我们的道德假设,告诉我们,高贵和虚弱是相容的。另一种可能的解释是将“frailty(虚弱)”情感的脆弱而不是道德的虚弱。
8.3.2 悖论(Paradox)
同样的评论也适用于悖论。下面的例子将提供一个讨论的基础:
War is peace. Freedom is slavery, Ignorance is strength.
[George Orwell, 1984,I.i]
Except you enthrall me, never shall be free,
Nor ever chaste, except you ravish me.
[Donne, Holy Sonnets, XIV]
But he that hides a dark soul, and foul thoughts,
Benighted walks under the midday sun.
[Milton, Comus]
Orwell的标语反映了他在<<1984>>中创作的噩梦(nightmare)社会,特别是组织者使公民相应真理的对立面才是真理的这种能力。这种反义词(antonyms)的等式,也许是最简单并且最大胆的形式,假如我们在一个相互不相容的意义上理解一个术语,可以使其变得有意义:例如,“Freedom of body(身体的自由)”和“slavery of mind(心智的奴隶)”。也许,Newspeak的作者宁愿让我们按照一种类似于早先解释“That truth is a lie”的建议方式来解释每个标语;即,“What you think is war is actually peace(你以为的战争其实是和平)”;“What you think is freedom is actually slavery(你以为的自然其实是奴隶)”,等等。
同样地,在来自于Comus的例子中的“benighted”和“under the midday sun”,必须在非等价(non-equivalent)的意义上理解,即按字面意义理解,指物理的“sunshine(阳光)”,而按照隐喻意义理解,指“精神上的黑暗(spiritual darkness)”。
要第二个例子中,Donne对神(Deity)的称呼是一个悖论的宗教用法的典型例子(striking illustration)。那种对上帝(God)的臣服(submission)意味着从罪恶(sin)的桎梏中解脱出来,这是基础教思想中的普遍现象。将上帝作为一个新郎(bridegroom)或一个情人(lover)的观念则更为大胆(audacious),但更为原始。因此,传统使我们倾向于在没有进一步语境的情况下接受隐喻意义上的神谕(enthral)和淫秽(enthral)。这些动词强调的是上帝对灵魂施展的暴力,这使得这里的意义冲突具有特别的力量。
爱情与宗教,这两个主题具有普遍而深刻的(profound)诗意意义,特别适用于使用语义矛盾来处理。情人(lover)的“delicious torment(美味的折磨)”,情归(mistress)的“fair cruelty(公平残忍)”,他们分手的“sweet sorrow(甜蜜的悲伤)”,所有这些都见证了(bear witness to)性爱体验所引发的(aroused)强烈情感冲突。宗教向我们呈现了诸如生中死和死中生这样的谜(enigmas):
I die,yet depart not,
I am bound,yet soar free;
Thou art and thou art not
And ever shalt be!
[Rober Buchanan,1841-1901,The City of Dreams]
在这两个内心体验的领域中,都有一种神秘的感觉,即真理避开了(eludes)人类独立理性的双关语(funny)力量。现实(reality)超越了字面意义,超越了日常用法中系统化的常识性生活观,因此,诗人,要实现它,就必须违背语言的分类。
8.4 超越理性和信誉(Beyond Reason and Credibility)
我已经以某种详细程度处理了两种语言的荒诞(所提到的第三种,违背选择限制,将在下一章中更完整地列出来),现在,将使用一些在诗歌中常用的关于荒诞和不合逻辑(illogicality)的评论来结束。这些元素似乎是如此的重要,以至于最近的一位文学理论家Wayne Shumaker已经专门为此主题写了一本书,尝试用他的方式去追溯最初的文学的心理学的(psychological)和人类学的(anthropological)源头。一位现代诗人Robin Skelton评论了诗意想象所投射的世界和事件的不可思议(incredibility)或奇妙(marvellousness)。例如,他指出,下面的诗节(stanza)中描写的在水下面燃烧的火的“奇迹(miracle)”:
In what distant deeps or skies
Burnt the fire of thine eyes?
On what wings dare be aspire?
What the hand dare seize the fire?
[Blake, ‘The Tyger’, Songs of Experience]
在这方面,诗人似乎渴望达到宗教神秘主义者境遇的某种方式:指在其中“现实”与“想象”之间的关系是呈相反关系的这种状态,想象变得比表面更为真实。这隐含在Wallace Stevens的评论中,即“隐喻创建了一个新的现实,而原来的现实变得不真实”。但我们在下一章开始存细分析(anatomize)隐喻的时候,我们将不会错过一窥这种隐喻经历的神秘现实。
来源:<<A Linguistic Guide to English Poetry>> Geoffrey N.Lee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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