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长,他们在老
当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在这里(广州),当时,下很大的雨,我在上班,当我打开手机看到很多亲人们的未接来电时,我不敢去想。我知道,出事了。
端午的时候,外公被送到重庆的西南医院。当天,医生把我们叫去告诉状况的时候,听完我坐地靠在医院的玻璃窗,泪如泉涌,我不知道自己会如此脆弱。
这一切,对我来说,都太突然。
我不满这世界,更不满我自己。
在这一切突然来临的时刻,为什么就这样下了最后宣告,我恨自己,外公的病情在加重,我却无能为力。这是我于世界的无奈,
第一次感觉到家人痛病而自己却无力的无奈之悲,我还能做什么呢?我能做的只是擦掉泪水,强颜欢语地欺骗外公他的病情,告诉他,不严重,只需调养。
乡村的端午,那一次过得那样平静,没有粽子,更没有气氛。
这一次回老家去,又见地里的玉米天花,开了!
相比以前,这一次回去,心情很重,不知为什么,总是担心,那群深爱我的人,受一丁点的伤。
回老家的时候,我给外婆讲昨天妈妈炒的红薯藤尖很好吃,外婆告诉我土里还有很多,叫我去摘就是,我拿了背篓便向土里走去。
到地方的时候,看到田里的野草,心中一阵触动,很是心酸。曾经我们(外公、外婆、表哥、妹妹,我)一起打谷子的田地,现已荒芜得长满了野草。
我趟过野草,翻过田槛,来到土里。又看到玉米已开天花,忽然发现,又是一个年头,玉米见证了这片土地的岁月痕迹。
想到曾经,与外公外婆一起,点玉米、种玉米、瓣包谷、背玉米、麻包谷、晒玉米、收玉米、吹玉米。虽有一点累,现在想来,却也是一种幸福,一种此刻我站在田土上无法言语的幸福,一种我不敢想象没了外公是否还存在的幸福。
这些逝去已不再的日子,是我小时候童年的日子。那个时候,外公外婆很年轻,不知从何时起,外婆的头发开始变白,外公的牙齿开始脱落,我知道,我在长大,他们在变老。
每一次回家,从外婆的欣喜和不舍中,深感幸福和伤感。
还记得小时候因为问爸妈要零花钱而被打,哭声总会迎来外公外婆的“福利”,所以每一次,我都故意叫得很大声,那个时候,基本都是掌握财政大权的外公给我零花钱,看到外公走来,便若晴天一般,满足而欢喜。
还记得有一次我和表哥、妹妹三人都在同一天犯了错,外公关了门教训我们,那是第一次也是仅此永远的一次外公打我们,外公的文化虽不高,但他懂得,教育的重要,和其时机和限度。
还记得曾经我们赶集,一家人下馆子吃豆花、还记得我们一起面对收获的季节——收包谷、打谷子,滴滴汗水是我曾经的幸福、也还记得以前炎炎夏日外公外婆买回的大西瓜和橘子、也还记得曾经我们在土里干着活,傍晚吹着风,吃买来的馒头、也还记得曾经表哥和院里的孩子为风筝闹矛盾打架而外公冲上去的勇劲,那般年轻有力、还记得…………记得的太多太多,一幕幕的在脑海中倒腾回放,而如今往事只能回首。
风,卷走了残叶,留给我的,只风干的泪水。
如今我已长大,他们却老了。
明天,即是我满二十岁的生日。临二十岁的少年,这一次,没有泪水。我想,在重庆西南医院的时候,伤心的泪泣不成声时早已流尽。如今,在我看来,对于外公,这是一种解脱,是对于另一个世界的重生,我们应该让老人安静的走!在凡世间受病痛的生磨,与其如此,不如无遗憾地离开这让他痛闷的时间。对外公,是一种解脱。
是的,对于外公,这是一种解脱,是对另一个世界的过渡,我们应该让老人安静的离开!外公,在那里一定要健康快乐!
此时此刻我蜷缩在回家火车上的一角落里用笔记本记着对外公能够回忆起来的一切。
愿外公,在天堂,一切安好!
孙:宏
2014.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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