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我坐在宽敞舒适的座位上,整个人完全处于放松的状态,后脑勺自然的靠在椅背上,双手依旧放到搁在腿上皮包的包口处,双眼里窗外那清晰可见的深秋景色,像一条直线被温柔的甩在车后。
看到此处,不知亲爱的你有没有注意到,为什么我会用“一条直线和温柔”来修饰呢?常言道“皮裤套棉裤必有缘故”。确实如此,至今为止,我已经在这条公路上往返了38年,发生在车上许许多多的往事,虽未尝提起却一直住在记忆的深处。
按时间顺序讲吧,时光倒回上技校的八十时代,每个学期放寒暑假从学校往家返的那两天,套用现在网络常说的一句话“卖惨”,只当是时间的烙印吧。
放假当天,我和同桌韩静俩每次都是坐三点多的那班公交车去火车站,有座就坐一个多小时,没座就站一个多小时到公交总站下车,再背上鼓鼓的背包穿过马路到对面的火车站。
直奔售票口,买完火车票,寻思找个座位歇歇腿,来个地毯式搜索,腿都要遛折了,也没找到一个空位置。我俩蔫头耷拉脑的找一个靠窗台边人少的位置,将背包放到自己的脚边,拿出用报纸包着的,有点熟透的折价香蕉当晚饭吃。
工作人员用高音喇叭,提醒不同时间去不同地点的旅客们按时间检票,喊一次大厅就少一波人,旅客渐渐的少了,空座位也变多了。喇叭里终于传出了,乘坐二十三点五十九分的旅客到检票口检票口声音。
我俩上了火车,一点不夸张的说跟装豆包似的,困了打个盹不用担心自己会倒地,直直站立的五个多小时,幸运的话,遇到身边座位的人上厕所,屁股能沾会椅子,心里祈祷“晚点回来”。看见座位的主人回来了,就像屁股底下安弹簧了蹭的站起来,面带微笑的道声“谢谢”。
韩静比我晚下车。我在哈尔滨三棵树站下车,出了站台后,发软的双腿拖着疲惫的身体,直接到对面三棵树的长途客运站,手里拿着刚起好的车票,坐在冰冷的长条座椅上迷迷糊糊睡了近两个小时。
检完票,一屁股坐在了座位上,感觉车没发自己就打起了瞌睡,车驶出了市区内的平坦道路,再往县里走的路段可就没那么好了,一路颠簸得厉害,疲乏的身躯,困顿的大脑失去了控制局面的能力,脑袋一会儿磕在了结满霜的冰凉的车玻璃上,一会儿又遇到司机急刹车,脑门磕在了前排座椅椅背上边突出的铁质钢管上,磕脑门可真疼呀,闭着眼用手稀里糊涂的揉揉磕疼的脑门,好像磕疼的是别人,挺挺身体继续睡觉,这样的动作不知交替进行多少回,才到站下车回家。
从没跟妈妈和奶奶提起过此事,当时不知道是见到家人开心忘了遭的罪,还是怕她们担心惦记。
记得女儿出生的第二年(一生日多不到两周岁),我带着她回老家,路况瞎子打灯笼照旧。坐客车的时间和趟数也没变,只有早晨七点半一趟车,当时,不像现在交通工具这么多。所以每天发的车几乎没有空座位,如果买不到座号票,上车就得坐车内过道放的马扎凳上,人再多就得坐在司机旁边的机器盖子上了,八九十年代人们对安全意识还不强,没有超员一说。
女儿隔着车窗朝送我俩的爸爸恋恋不舍的着挥手,车徐徐的开动,爸爸的身影渐渐的变成了一个小圆点,女儿才缩回了身体坐在了我的怀里,我以为她看不到爸爸了她会闹,起早的原因吧,没多大一会儿躺在我的怀里嘟呶着小嘴睡着了。
颠簸的路段唤醒了沉睡的女儿,从我的怀里坐起来,睡醒了人也变得有精神了,瞪着又黑又亮的大眼睛东瞅瞅西望望,感觉前面的椅背挡住了她的视线,伸手把住椅背的两侧,穿着鞋的一双小脚丫站在我的大腿上就要往起站,我急忙双手放在她的腋下,扶她起来。
女儿刚要站起,前面一个大坑司机没有来得及踩刹车,车厢内的人随着车身一颠老高,感觉自己的屁股都飞起来,被突发的状况吓了一跳,女儿一屁股堆坐在了我的大腿上,我顾不上疼,紧紧的抱住女儿,以为她会害怕,车厢内发出了惊叫声,有的乘客还朝司机喊叫。女儿却拍着一巴掌开心的喊“真好玩儿再来一次”。发生了同一件事,大人和孩子的反应都不一样。
她奶声奶气的话逗乐了周围乘客,吸引了他们的目光,夸她长得白里透粉的小脸蛋,夸她可爱。女儿的小愿望又实现了不知多少回,女儿小脸蛋上绽放出花一般的笑容。有趣的事和家里人做了分享,让快乐翻倍。
时间在前进,社会在进步,经济飞速发展,一切都再发生日新月异的变化,楼房拔地而起。火车提速,这条年久失修的公路,全程铺垫成加宽的柏油马路。过山车的感觉只能到回忆里去找寻去回味。
一路上,置身于阳光中的我,何时睡着的竟不得而知。感觉车突然停了,听见司机师傅说“到肇东服务站了,上厕所的赶紧去”。
猛地睁开眼睛,走下车,心里偷笑,往事就像妈妈儿时口中哼唱的催眠曲伴我入睡。既沐浴着阳光,又沉浸在美丽的往事里酣然入睡,难道不是一种享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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