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多,独自一人坐在桌前,惨白的台灯光影下,摊开的书页上字迹无比清晰:“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突然想起很久没有打电话回家了,拿起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电话是外婆接起的,从小在外婆家长大的我,每次打电话回家都会先打给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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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声音很嘈杂很热闹,那是我熟悉的听了十几年的声音。在家时觉得家长里短如此的平常,而今身处异地才明白有幸福而珍贵,这是家的声音。
听电话里外婆和舅妈讨论菜放盐了没,表弟在天井里玩耍吵闹,油锅发出滋滋声,似乎还能闻到饭菜的香味,外公和姨妈他们刚回到家,在天井里和家里人打招呼……外婆跟我说今晚家里做了好吃的,所以家里人聚得很齐。
听到电话那头如此熟悉却又有点陌生的声音,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遍插茱萸少一人”的感觉。
那声音是如此的熟悉,过去的十几年里每一个黄昏近夜的时候,这种声音总是围绕在我的四周,厨房里外婆在炒菜,天井里弟妹们在玩耍,大厅里传来外公他们归家的声音,离家的这几年里,多少次魂牵梦萦也都是这些声音…昏黄的灯光下一家人齐聚一桌,边吃饭边聊着大家一天的心情和见闻,听着大人们聊着那些家长里短,看着小孩子抢菜和不愿意吃饭的吵闹。
大门外的树丛中偶尔传来几声归鸟的鸣啼,天空中飘着色彩斑斓的晚霞,那种看似平常的生活,如今独自一人在外回想起来才意识到原来是如此的幸福。那是家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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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那声音对我来说又有点陌生,离最近一次离家又已有好几个月,离开那声音也有好几个月了,咋一听到,心中有种陌生,熟悉,幸福,孤独种种情感夹杂在一起的感觉,无以名状。
耳边外婆在叮嘱一个人在外面要小心,要注意身体,要好好学习……她给我讲家里最近发生的事情,讲读高一的表弟又考了第一名,讲家里最近的天气怎样,讲家里留了什么东西放在冰箱等我放假回去吃,讲她和外公身体都很好,要我不要担心,讲……一直到没有什么好讲了,我才出声嘱咐外婆和外公要多注意身体,然后依依不舍的挂上电话。
合上手机,耳边似乎还有声音在回响:家中齐聚一堂的热闹,外婆外公的叮嘱,还有一两声家乡的布谷鸟在春天独有的叫声“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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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只有一幅画面,黄昏时分的家乡,一家人齐聚一堂热闹非凡。即使只是想想,我似乎还能感受到那种氛围,那种温馨。
“滴~~“阳台外的一声鸣笛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回过神来,原来自己还在这个寂静的寝室,在离家百里外的地方。眼前还是书桌上台灯那刺目的惨白灯光,还是那句”遍插茱萸少一人“的诗词。手机还在手上,电话早已挂断。
不自觉的将手机握紧,擦了擦有点湿润的眼眶,我放任自己的心飞去远方,飞过重重大山,飞到那个有着昏黄灯光的地方,坐在桌前听四周嘈杂。
紧握着电话,好像握住的是那依依不舍的幸福。
我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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