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王芸家,我明白一个事实:我们今天在大河沿的家访竟然是一个递进关系。
王芸家基本上就是村边边,远远望去,只是几间平房。走近,围墙还是土坯的,许多地方都在坍塌,或者说,坍塌还在继续。一扇破的木门上边的合页已经不见,仅有下边生锈的合页拉着摇摇欲坠的木门,看着都危险,另外一扇,干脆不知所踪。
走进院子里,四处堆着弃置不用的老家具,花纹还在,颜色斑驳,有些烂砖头,还有荒草。寒假开始,就要过年了,这个院子一点年的味道都没有。
几间平房,瓦都不全,屋顶上还罩着一些油毡和塑料纸,最边上的屋子还塌了一个角。这样的房子能住人吗?
王芸在家,出来迎我们的时候,还有一个大姐姐,说着欢迎的话,把我们让到正间。
正间缺玻璃的窗户用塑料纸钉着,和玻璃的明亮一比,模糊多了。屋子打扫得很干净,竟然是砖铺的地面,我们这个地方已经看不到这样的地面了,真的是古董啊!
王芸向我们介绍,这是上大学的姐姐,现在也放寒假了。
我们坐定,还不知道跟谁说,姐姐就是家长吗?
屋内传出声音,姐姐闻声进去,王芸陪着我们,长了一学期了,还是那么瘦小,饭都吃到哪里去了?想想我,现在是喝凉水都长肉。
因为同学多,老师少的缘故,王芸虽然不说什么,但是一点都不紧张,就是,有什么好紧张的?
屋里有动静,姐姐搀着一个中年妇女从屋里走出来,面色很苍白,走路颤巍巍的,似乎有一点风都能吹倒,我倒吸口凉气,轻轻地。心里想:都这样了,还是躺着比较好。
姐姐介绍说,这是妈妈。
王芸的妈妈招呼我们坐,老班肯定也看出她体力不支,就说,我们来看看王芸,您身体不好,我们跟她姐姐说说也可以。
她没说话,摆摆手,坐在凳子上,姐姐扶着。
大概日常就这样,所以王芸姐妹俩脸上也没有什么异样,风轻云淡。是本来的颜色,还是故作镇定,我无法判断。
听王芸妈妈说,他们家有五个孩子,王芸下边还有个弟弟,今天到亲戚家玩去了,最上边还有两个姐姐,在老家,没出来。
这几间屋子是人家租给他们的,因为年久失修,所以租金很低。只要住人,房子就不至于倒塌。等于说就是给人家的房子一些人气。这个,我也懂。
王芸的爸爸在学校路旁的水泥砖厂上班,还得几天放假。王芸妈妈身体不好,现在得每天躺着,什么活儿都干不了,连接送最小的上学放学都不行。
说到王芸,我们跟她介绍了王云在学校的情况。老班特别说明王芸是个很顽强的同学。
王芸妈妈,看着王芸,满眼都是欢喜,欢喜也是需要力气的,只那么一会会儿。
她给我们说,也给老班说,也给王芸说,大概也是给自己说,王芸单薄,要好好读书,我和他爸没有有文化,以后要靠她自己,老师多看着她点儿,大家伙儿帮着她。
王芸平日里在班上话不多,除了在赛场上的精彩表现,其他时候我都不觉得她是我们班的人。存在感,她在我这里的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
这样的同学不是她一个。
王芸给妈妈说,我会努力的。你说话太费力气,我都懂得。王芸细声细气说话,就跟个猫一样。
姐姐也劝妈妈,大概今天她已经说了太多的话了吧。
王芸每天上学的时候会不会想妈妈,想妈妈的时候会不会担心,担心的时候会不会想哭,想哭的时候会不会没有地方。
我想的也许是多余的,我只看见瘦弱却坚强的王芸。
如果说,是我,生在这样的环境中,我会像王芸这样吗?我没有答案,我不敢说。
从王芸家出来,蓝天白云,阳光灿烂,我却感觉不到温暖,大家的情绪都有点低落,我知道为什么。
老班大概见得比我们多,不是不以为意,只是能够平静接受。
我们还得去别的同学家,老班对赵婷说:“赵婷跟我们一起去,下一站替换别的干部。你现在回去跟爷爷说一声。”
赵婷很开心,我们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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