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着润喉糖,莫名就想起了小时候的辣椒糖。
叫辣椒糖,只是因为形状似辣椒,外表火红火红的,内地里其实是乳白色。这是我小学时候最经常吃的零食。后来再也没见过这种糖了。那时候,我们小女孩们除了用舌头舔糖,还会用辣椒糖抹嘴唇,那火红的食用色素和着糖汁沾到嘴唇上,又红又亮晶晶,满足着小女生对口红的向往。
好看又好吃还好用的辣椒糖一毛钱买一小袋,一小袋十根小辣椒。或许那时候人小嘴也小,倒不觉得那一根根辣椒很小。这样想起来,才道我小时候居然也是有零花钱的。爹爹(我们家乡对爷爷的称呼)自小就惯着我,每天给我两毛零花钱。这钱他也不问我怎么花,买零食或买文具,全由我自己做主。午饭过后给了钱,我往往走去学校的路上就在小店买了糖、瓜子,边吃边走。当然有时也是会买本子笔的。
走着走着,我上到了初中。爹爹说初中要给我买车和手表的,于是我有了自行车,淡紫色的永久。也有了一块机械手表,小巧玲珑的金灿灿的,扣在我的左手手腕上。车么,很多同学也是有的,表则不同,在当时有表的同学很少,有这种表的估计只有我了。
再后来,我到了外面上学,回家的时候,给爹爹带一袋枸杞,爹爹笑眯眯地宝贝得不得了。那时候我曾以为爹爹真的很稀罕枸杞,后来当知,他在乎的哪里是枸杞,他在乎的分明是我惦记着他,会想到给他带礼物。
再再后来,我工作了。回家看爹爹奶奶,钱包就扔在房间里。等我离开,发现里面多了好几张毛大爷。原来奶奶打开来看,看到里面只有一张毛大爷,心疼坏了,于是爹爹就塞钱进去了。
有一次我回去,爹爹张罗着给我做肉圆子。我小的时候尤爱他做的肉圆子。岂止,我爱吃爹爹做的很多种美食,肉蒸面,鱼汤,各种小炒,然后就是肉圆子了。后来长大了,尤其是高中住校周末回家爸妈就给我准备超大肉馅的水饺,我都吃腻了。腻到波及了肉圆子,腻到水饺汤里下的汤圆都不愿意吃。
但爹爹做的肉圆子自然是另一回事。爹爹的热情唤起我的期待,我就站在厨房,看爹爹剁肉。可,肉刚剁好,不知怎么突然砧板歪了,全撒地上了。爹爹惊呼一声,慌忙拿了洗菜盆去拾,直埋怨自己怎么回事,说切好的肉再洗过味道就不一样了。本来也就是捡起来再洗洗的事,可看着爹爹兴冲冲地剁肉到抢救落地的肉末,再去洗,看他忙忙碌碌,我就特别心疼,特别为肉掉地上这事儿难过。最后的肉圆子汤味道如何我已经不记得了,想必是一样的鲜美。却让我感受到肉掉地上那一刻爹爹的失落,也感受到爹爹老了。老了,做事情没有那么利索,且更患得患失;老了,才做饭的时候让我一直在旁边,和我说话。那是爹爹最后一次给我做肉圆子。
我们老家有句古话说;上一辈对晚辈的爱有路那么长,没有尽头;而晚辈对长辈的爱只有扁担那么长。真的是这样吧,爹爹对我宠溺的笑还在心头,而我长大后并没有把回去陪伴他当件事,打电话也是看心情。
辣椒糖再也吃不到了,爹爹做的肉圆子也再也吃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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