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想你的时候

当我想你的时候

想你。

像鲸落，

缓慢而深沉地

坠落。

像尾音的无限拉长——

    啊——

        沙——

              啊！

                  啊 啊 啊 沙！......

是某种幸福而浓烈的绝唱。

沉迷——

在水压的加深下，不断地

沉迷。

如果可以选择，最多

我想这样沉迷一次就好，

像遇见的那条独一的鲸鱼，

沉于海底，开出花来，反哺于养它的海。

如果可以选择，最多

我想这样沉迷一次就好，

除非你也恰好想我，就在此刻。

我很小气，小气到过期不认的。

   

当我想你的时候

想念的时候应该干什么呢？

见面，拥抱，亲吻？

电话，语音，视频？

若是你不善言辞，一封信也好。

字迹潦草也没关系。

我从童年就能够分辨——

只要是用力写的，纸后面会有旮旯的，

我喜欢边读边抚摸背面那些山丘一样的小凹凸。

或者哪怕是一张空白的明信片——

或者一切可以感受到的直接方式。

不要委婉，真实野蛮。

像从荒野和太阳里挤出来的初夏——

满眼摇曳忽然的绿，

是恣意生长的草木。

是意料之中的惊喜。

当我想你的时候

这个季节的某一天，

会有轻柔舒适的天台晚风;

会有电影里一样暴烈的溅着泥土的雷雨——

那是恰到好处的热烈爽快。

就连屋檐也湿了，

墙上留下一瀑水痕，清新的绿。

天籁在雨后响得透明，只要你摘下耳机认真听。

当我想你的时候

你可以用你所有能够想象到的野蛮姿态想象

有生命和无生命对这个季节热爱的表达方式。

这就是夏天。

当我想你的时候

不知道是哪条街的风，

吹乱了叮铃铃的小榆钱。

吹软了发丝一样的柳条。

一些柳絮在风中被草地锁死，

另一些不断游移而成连环的软软的小球——

飘啊飘，又落啊落，

它们不知道自己正在被讨厌着。

文人墨客也说出偶尔爱它的话，

偷偷发着牢骚。

风就这样见了夏天，以不同的方式问了好。

夏天能够做的，就是奋力生长而已。

度过应该度过的一年的四分之一，

如果年岁没有被春天和秋天偷走的话。

在时间里轮回。

当我想你的时候

十二点，月亮在睡梦中引来潮汐，

在你所在的地球背面的海里。

星星湿了眼。

今天，我们没有见面。

我也看不见海。

2019.5.11晚，知冬，于博文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