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农历端午一过,麦子便一点点上色了,说来缓慢也就十来天的事,很快便是一年中最忙碌的抢收时节。之所以称之为抢收,早了麦穗还没灌浆,晚了则有可能颗粒无归。有那么几个年份,在收麦的最关键时刻开始下起了没完没了的雨,人下不了地,而麦子在水分与高温的作用下,连爬带倒,成片的新麦还没来及离开地里,就重新长成了芽。满眼的新绿,却是让农民最心碎绝望的时刻。好在这样的年景毕竟是少数,但依然一到这个时节,全家齐上阵,直到把麦子落到场里才算踏实。
小时候的场都是按小队分的,虽说我出生前已家庭联产承包了,但很多的习惯和传统都被保留了下来。我们是二队,麦子收好后,会拉到场里码成一个大麦垛,一家一垛。之后会根据拖拉机的时间安排每户的碾麦子时间,然后每家相互帮助,直至一个个大麦垛变成一个个大草堆。小时候的农村,拖拉机是少有的可以触摸的现代化的东西,在大人不注意的时候,我们会爬上拖拉机,看着密密麻麻的按钮也不知道都是啥功能,也不敢使劲摁,就轻轻地摸了又摸。偶尔有个机灵点的,说知道那个按钮是喇叭,我们则会时不时地轮流摁两下。那会儿的拖拉机很多还是手扶式,长长的头,融合了架子车的使用方法,一般人感觉开不好。现在回想起来,一到这个时节,每个场里“哒哒哒哒”的声音便是最熟悉的旋律了,托着轱辘,一场场麦秆在反复碾压下就成了丝滑无比的麦草。
每到这个时节,小孩子都需要上阵,不管是在家里做饭,还是到场子里帮着碾麦子,全员上阵。不过刚起完的麦草飘出来的小绒绒,却是那个时间段最不悦的体验,沾到脖子和身上的那种痒痒,掺和着汗水,回味无穷。
相比于碾麦子和整理麦草的“无趣”,扬麦子则要“好玩”的多。看着由拖拉机带动的风扇呼呼的吹,一锨一锨的麦子跟麦壳的混合物被逐步分离,留下金灿灿的一堆粮食。作为收尾环节的装袋子,这也是小时候干的最多的活之一,大人用木锨往袋子里装,小孩们则撑开袋子,一袋一袋的装。最后码好草垛,用架子车将饱含着一年收成的麦子拉到家里,就算是这个时节最有仪式感的事了。
一般基本整理完的时候,也是小孩们可以瞎玩的时候,大人们也就不那么管了。小孩们围着各个草堆藏猫猫是那个时节最常玩的游戏,大一些的小孩还会有自己的武器,长枪短棍的拿出来打一番。玩累了,找一个草堆爬到上面,躺着看天空中闪亮的星星,那绝对是美滴很。美的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美的什么都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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