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纳斯的意识渐渐消失,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冻僵的双手再也抱不住怀里的加波,但他还是下意识的保持着守护加波的姿势,直到他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便再也坚持不住,昏厥了过去...
乔纳斯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木头搭建的大房子里,他躺在一个舒适的沙发上,身上裹着一个毛茸茸的毯子,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无比的温暖,而这种温暖,好像来自于他面前的那个不停摇曳的红色物体,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或许那不是一个物体?乔纳斯不知道为何感觉这个场景这么熟悉,但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看起来温和却又让人不敢接近的东西。对了,加波呢?乔纳斯急忙起身,焦急的寻找那个可怜的小家伙。
“你在找他吗?”乔纳斯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向前望去,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抱着一个圆圆的小棉毯笑着看着他。女孩长了一头褐色的长发,眼睛笑起来格外的好看,她穿了一件红褐色的连衣裙,看起来安逸而美好,看到他,乔纳斯想起了费欧娜,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有没有收到他带给社区的记忆?他多希望费欧娜收到的是快乐的那一些记忆,如果她也能看到颜色那该多好...“你怎么了?”女孩好奇的问道,乔纳斯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向女孩道歉 “对不起我刚刚想到了一些事情,我...” 女孩咯咯的笑出了声 “在我们这里不需要说对不起的,对不对呀小加波?”她笑着看向怀中的小婴儿,眼神中充满了宠溺。乔纳斯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的嘴里一直在念‘加波,加波’,我们猜,那应该就是他的名字啦。” 乔纳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而后又突然反应过来 “你们?救了我?你和谁?这里是哪里?这里是社区吗?你...” 女孩又笑了,但是这一次她并没有解释,而是轻轻的把小加波放在一旁的摇椅上,然后转身对着房间外面喊到 “爸爸妈妈,他醒了!”
正当乔纳斯对于她的“不正当用语”感到疑惑的时候,房间里一前一后走进来一对中年的夫妻。男人看起来精壮能干,女人看起来温和慈善,两个人都面带微笑,让乔纳斯感到一阵莫名的安心。“你好,我叫汤姆,这是我的妻子,珍妮。” “您好,先生!我叫乔纳斯,请问这里是社区吗? 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男人笑着看着一脸疑惑的乔纳斯,用一种浑厚而又深沉的嗓音说到 “ 我们今早在家门口的一棵树下发现了你,当时的你已经冻僵了,我们赶紧把你带回了家,直到现在你才清醒过来。你现在离社区很远,你大可以放心,我猜到你是逃出来的,看你的样子也吃了不少苦头。你可以在我们这里住下,我们之前也没有招待过客人,因为我们这里没有别人会来...” 汤姆说着说着,眼神看向窗外那一大片白茫茫的雪地,仿佛想起了一些故事...“很多年前,我的父母和珍妮的父母企图带着我和珍妮从社区里逃出来,那时候的记忆提取技术还不是很发达,虽然几率很小,但是还是会出现部分人突然回忆起过去的往事,这些人被称作“遗漏者”。很显然,我们的父母就是这个特殊的例外。当他们回忆起所有的过去时,他们认为这个世界虽然残酷,但却是真实而又鲜活的世界,只有在真正的世界里人们才能体会到生活的美好和快乐,如果没有那些伤痛,那么快乐便也显得平淡无奇了。就这样,他们带着我们一路狂奔,当时的我和珍妮还跟你们差不多大,我们对很多事情并没有足够的判断,但是我们会无条件相信自己的父母。我们和你走了一样的路,也遇到过很多追捕,可是都侥幸逃脱,我们认为这是上天不想泯灭掉最后一丝的人性...”说到这里,汤姆的眼中泛起了一丝泪光,珍妮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满满的安慰,仿佛在鼓励他继续往下说。
“我们逃了很久,出发前带出来的干粮基本都被吃完了,终于,我们找到了一个小山洞,追捕的人也再没出现过,我们终于放下了心,开始准备尝试在野外生存。我们的父母每天都会外出狩猎,运气好时,我们能吃到新鲜的鹿肉,运气不好时,只能用两条小鱼垫垫肚子。天气晴朗的时候,父母会带上我们外出打猎,教我们如何在野外生存,他们在睡前会讨论如何用木头建一座房子,要在什么地方,要花多少时间,这样的生活无比的幸福,我直到现在都无法忘记...直到有一天,他们出去打猎,再也没有回来,我和珍妮找了很久很久,也没有发现他们的身影......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消失的,我们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了...”乔纳斯的眼中充斥着泪水,他不知道在这时候该说些什么来安慰汤姆,他觉得自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用在这样一个场合。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加波均匀的呼吸声,以及那抹红色的摇曳的物体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响声。
“我被他们选定为接收者,接受所有的记忆。我记不得到底是什么刺激了我让我选择逃出来,把我接收到的记忆全部传回社区,他们对身体瘦弱的新生儿做了可怕的事情,我无法描述那种感觉......” 汤姆仿佛很清楚的知道乔纳斯的意思,点了点头说:“我明白,的却是很可怕的事情,但我们现在不必讨论这些。你是一个勇敢的孩子,你让我想起当年的自己。我用了很多年建成了这个房子,按照我父母对房子的期望,一点一点完成了他们的梦想。现在,我希望你也能成为我们家庭的一份子,我们会把你和加波当做自己的孩子,乔纳斯,我会教你狩猎,会带你捕鱼,会告诉你怎么样在这里生活,我也会给你讲以前的故事,就像在山洞里时我的父亲每晚都会讲的那样...” 乔纳斯眼里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他也看向窗外的大雪,雪仿佛小了很多,外面的天气看起来也不那么冷了.....
社区里乱套了。所有人都从房间里出来,眼里都充满了恐惧和慌张,大家疯狂的讨论着脑海中突然出现的各种画面,幸福的,残忍的,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这些对除了社区以外的生活一无所知的人们感到极度的无助。与此同时,长老会也慌了神,他们从没有遇到过这么大的问题,而这些喷涌而出的记忆也让他们无所适从,他们赶紧联系the giver,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
与外面慌乱的世界不同,the giver的办公室里异常平静,他仿佛完成了这辈子最重要的使命,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半响,他打开了一个许多年前的视频,视频中是萝丝玛丽被释放的过程,他死死的扣住自己的椅子,强迫自己完整的看完了这段录像。长老会的通知适时地响起,赋予者慢慢站起身,走出这个压抑的房间...
按照赋予者的要求,长老会给予了他对全部社区播送通知的权利,他说,只有这样他才能帮助大家度过难关。赋予者坐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面前放着一个微小的麦克风,而在他眼里,这仿佛是他完成一切的最后一个媒介。
“大家好,我是赋予者。想必大家都接收到了乔纳斯带给大家的记忆回流,这些不是你们的幻觉,而是真实的记忆,发生在我们的生活被统一化之前的故事。在你们接收到这些记忆之前,都是由赋予者和接收者来承担所有的记忆的,我们要承受的快乐是大家感受到的总和,同时,痛苦也是成倍的。但当这些记忆发散给大家的时候,你们每个人都分摊了这沉重的记忆,便也不会感受到太大的负担。乔纳斯接收到了死亡的记忆,他也知道了我们所说的释放的真正面目是死亡。身体瘦弱的新生儿,年纪过大的老人,都会被这换了一种说法的死刑处决,这也正是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事实真相。你们接收到的世界可能并不是那么完美,但是却是真实而多彩的世界,你们拥有自己去选择自己生存方式的权利,而社区则剥夺了你们的这项权利,强制性帮你们选择了一个看似‘完美’的生活。过了今天,你们可能会有不同的选择,你们可能会反抗社区的行为,可能会继续这样生活下去,让记忆被掩埋,但无论你们选择了如何面对这些记忆,这都是你们最后的机会去选择一种不同的生活方式。今后不会再有赋予者和接收者,所有的记忆都会在这一代被传播或被遗忘,因为我,在说完这些之后,便要释放自己,这也是我的选择。谢谢大家,谢谢乔纳斯。再见。”
很多很多年之后,人们都会想起赋予者当时的那一番话,和那个为了真相而毅然决然离开的男孩,人们也会时常谈起当时大家一起推翻社区统治的历史性时刻,仿佛那才是他们人生的起始点。“下雪啦!”一个孩子带着红红的毛绒帽在窗外大叫着,人们纷纷走出房门,看向天空,就像看着属于他们的自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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