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

          ——  和简书枕以冬并邹榭

“我与他杯子相碰，

声音像离别时

——那样干脆”

她目睹家乡在大雨中改变形象

想起他冰凉的嘴唇

雨滴落在她的眼睑上

成为七岁那年的汪洋

多么狼狈！

这一个小小的伤心

哭泣——哭

她倚在他的肩膀上

他说

“我的肩上日渐沉重

因为那里挂着我一生的

月亮”

他的月亮湿漉漉的

哭泣——哭

多么狼狈！

假设死亡也这样美丽

我们就都将卸下一生的沉重。

然后他们拥抱

各自拼尽全力

“我要吃掉你，然后吃掉那个

吃掉你的自己”

说完她吃吃地笑了起来

“我们在燃烧啊燃烧”

汽车疯狂地驶过昏暗的大街

速度令旅馆的玻璃颤抖

她的手指走过他冰凉的脊背

在她七岁那年的哭泣和梦中

他像一头大鱼朝她驶来

“我们在海上啊海上

我们在摇晃呵摇晃

我们爱呀爱呀爱呀爱个不停”

她的手指走过他冰凉的脊背

“我想要的仅仅是更多——更多！”

在他深厚而宽阔的呼吸中

她终于因为窒息而昏迷

“我们爱呀……”她在梦中咥语

而他由于疲倦而叹息

像一枚天使

他的形象暗淡，近乎透明

就这样他们爱到声嘶力竭

就这样她们互相使用完毕

像是山上的狂风冲下山坡

“我在你身上

找到了所有的祖先”

于是沉默，像两只相对推开的窗户

“你和我所有的往事站在一起

成为无法分割的

成为一个整体

——你啊你”

她把他的手移到胸口

刚一接触

他就烧为灰烬

他如此不堪一击，让她吃惊

“让我们爱呀爱呀……”

世界正是一个永恒的谜团

她只好将自己永远埋进迷宫。

雨季的第一滴雨水落了下来

她的眼中立即一片汪洋

在她拒绝的世界的永恒的梦里

她模仿七岁的心跳和此时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