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更,存稿作为5月第一期发布
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 ——贾谊《新书》
科技日新月异,但人性千百年来却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工具会迭代,换个更出色的工具就行了;知识会更新,使用新的科技替换老的技术就行了。
所有的东西都在进化。
但是人不会。
每一个人从出生到死,都要从零开始,重走前人的路。
人的认知逻辑、做事方法、处世哲学,那些回望一生,总结出来的经验——哪里犯错应该避免,哪里遗憾应该如何重来。这些虽然都可以用某种形式总结流传。可惜的是,这终究无法像知识和工具一样,直接拿来就可以为我所用。
我们安慰自己说: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是的,确实只有经一番寒彻骨,才有梅花扑鼻香。可惜人的“彻骨之寒”,也就意味着香消玉殒。于是旧去新来,周而复始。又轮到下一代人粉墨登场,再从头来过了。
一代又一代的人,就这样做着和前人相同的事,走着和前人相同的路。然后用“我得到了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人生体验”来安慰自己,没有把一生虚度。
钱钟书说:洗一个澡,看一朵花,吃一顿饭,假使你觉得快活,并非全因为澡洗得干净,花开得好,或者菜合你口味,主要因为你心上没有挂碍。
我想起去悉尼的第三个月,我搬到了一栋红砖红瓦的楼上。闲暇时刻,我会瘫在我的床上看书看剧。要说内容大部分现在早已经记不清,我却记得看每一部剧读每一本书时,偶尔观见的自己的影子。
人读了书真是可怕,会懂得世界上没有新鲜事。我在书中曾见过千千万万个我的碎片,漫长的历史长河里,或许拼凑起来,前人已经把我的人生过完好几遍了。
那些每天忙碌的日子里,我唯一的挂碍是我究竟该去向何方。在寻求解决这个挂碍的过程中,我拥有了一些些意料之外的收获,却并未搞清楚究竟去向何方。
那些忙碌的日子过得很快。生日那天我上课上班买菜做饭,一如既往。我记得我没有许愿,我自己告诉自己,已经厌倦了对任何事情抱有期待,或许现在这样就好,我在悉尼有临时落脚点,流浪者的帐篷,我的小窝。
我曾经以为自己喜欢孤独。时过境迁,当我重新拾起这个念头去思考时突然想,下班后若是有人等着我,那感觉好像也不错,仿佛人生不再是空荡荡的。
是,谁也不愿空荡荡的。
我开始想感受一下家庭生活是什么样的,我告诉自己,五根手指各有长短,找优点是你喜欢的,缺点是你没那么在乎的。
不仅如此,我时刻提醒自己,我的婚姻里,必须要有爱。
可怎样才算是爱呢?
做未做过的事,意味着可能会吃未吃过的苦,犯未犯过的错。
自我告诉我:“这不应该”。事实告诉我:“这有风险”。情理告诉我:“这毫无意义”。
倘若我的内心轻声地说:“试试看吧”。
恐怕这就是爱了。
我想起高中时候,和陈女士琐事吵架,总归有几回难以收场。可是爱与爱之间,伤害本就是无心之失,哪有刀剑和深仇大恨?又哪能老死不相往来呢?
于是我总是先道歉,道歉又抹不开面子,便总是写一封信放在厨房,待她第二天早上做饭时看。
后来的日子里,我慢慢明白。在这个什么都快的时代,写信这种慢吞吞的活儿,真是一件顶浪漫的事情。
我喜欢这种仪式感,因为我信奉文字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写信的温度及情愫,没有任何物件可以替代。
既然如此,那若有一天,我写了一封情书,这信里我一定要把我的爱写进去,把我的挂碍写进去,把我的态度写进去,把我的信仰写进去。
倘若我的内心轻声说:“试试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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