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离开那个山村很多年。
在那段期间,我竟然一点都不怀念家乡,尽管那里有生我养我的亲人,有哺乳我成长的青山绿水,和陪伴我快乐童年的小伙伴。但是它留给我的痛也很难抹去。
很早以前就听人说,村里那座庙山像是一只螺蛳。那只是一个低矮的小山包,紧挨着一块稻田,因此组合成一只螺蛳的模样,山包是螺蛳壳,那块田恰似螺蛳的口,浑然天成。
如此牵强附会后,忽然发现还真能对号入座。村里面的人处事方面还真像是螺蛳一样,有吃时就伸头出来,遇到事就关门自保,只求祸不及身。
如果村里有摆桌请客,喝酒猜码,那真是一呼百应。不过若是谁家惹祸了,那就自求多福吧,不要连累旁人。
这一点让我十分失望,我小时候被邻村孩子欺负过,只能自认倒霉,村人不团结。
虽然村人软弱,不齐心,但是彼此间相处还是比较和谐的,有事相帮(惹祸除外),如果谁家儿女结婚了,或者是老人去世了,会互相转告,然后分派人手去帮忙。
小时候最开心的事就是村里的哪个大哥哥或者大姐姐要结婚了,办喜事。在婚宴前一天下午,村里的小孩就会在一个小伙子的带领下,去各家各户收集长凳和吃饭的桌子,而每到一家,都不会遭到拒绝。
到第二天正日,那真是吃得好,玩得好。有满地的鞭炮可以捡,还有跑来卖东西的商贩,卖甘蔗,卖水果。卖烟,卖鞭炮的,想买吃的玩的都有。
长大后,吃喜酒的乐趣就变了,年轻未婚的小伙到晚上正席时,需要陪来送亲的姑娘们吃饭,那完全是玩。比如帮客人夹菜,这本来是一种礼仪,可是玩着玩着就玩出了花样,那简直是暴力,夹起一块肥厚油腻的猪肉就往人家嘴里塞,躲开还把人家扭过来硬塞。还有劝酒,那已经不是劝,而是灌,完全是打闹,只要大家开心,也不会闹出矛盾来,如果送亲的姑娘受不了只有躲进新房里避难,惹得一屋大笑。
我脱离单身后就不能再参加陪吃了,但是又迷上了打牌,而每场喜酒必有赌,打牌只是必备节目而已。
只有村里有红白喜事,大摆宴席,才是一村人最团结的时候,全村人仿若一家。在饭桌上,素不相识的人都成了兄弟。
我离家多年,回来后发现一切都变了,曾经热闹的山村变得冷冷清清,甚至荒芜,那些以前踩踏得发亮的门口都长起了菁菁长草,更别说路。
那遥远的山村时代变了,人们再不愿继续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式生活,男耕女织已成了远古神话。村里人有很多都在外面买房,建房。或者是租房子住,以打工为生。
田间再也看不到绿油油的稻禾,或者是金灿灿的稻谷,也不再有忙碌劳作的身影。在雨天和闲暇日,再看不到那熟悉的牌局和从别村来玩的人群。
那些童年的小伙伴们也各奔东西,即便有在,也不是以前可以无话不谈的同伴,彼此之间看不见的距离令人寒心,而言谈中若隐若现的攀比之意,让人觉得以前真的过去了,一去不复返。
如今山村里路通了,生活条件也是以前不能相比。但是人与人之间却有了距离,或者,这种距离就是贫富的距离。
山村还在,心却已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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