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小学了,我非常兴奋,因为在未入校门前,常见学生们排了长长的队伍,高声吼唱着好听的歌曲从我家门口走过。现在,我终于也可以成为他们(引吭高歌者)中的一员了!
果然,过了几天,就有一位高高胖胖的女老师来教我们唱《学习雷锋好榜样》,真不敢相信这好听的歌声是从这并不美丽的老师嘴里发出的!
从此,我们也排了队,跟在大哥哥大姐姐后面,一路高唱着歌子回家去,那时的心情是极自豪的,全然不顾前面的已经唱完了,自己还照着自己的节奏在唱,以至于成了不知道几重唱的乱歌。
稍大一点儿,学校里忽然改了规程,歌改为集合后就唱了。大概是嫌那几重唱没有气势吧。更让我惊喜的是,老师居然指定我在全校学生前面指挥!
兴奋极了,我一个箭步就蹿上台区,小手一挥,起头!唱!——“停!”老师突然又制止了我:“起高点儿!”“学习雷锋——”“再起高点儿”——“学习……”我真的不懂得起高点儿就是拔高音节,还以为声音不够宏亮呢!几次三番下来,我的脸都臊红了,别说音高,音都出不来了。无奈,老师只好让我将就着指挥完那次歌唱。第二天,老师就换了人起头、指挥,我的指挥梦一天就夭折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卖力地唱,回到家里烧火做饭也唱,刷锅、喂猪也唱,哄弟弟妹妹睡觉也唱,大人烦了,甩过来一句:“嚎什么!五音不全还唱歌!老实点儿!“碰了一鼻子灰,便怏怏地走到一旁。但真不知道“五音不全”是什么,不甘心,就背了大人,偷偷地一个人唱。自娱自乐呗。上中学后,才知道自己唱歌确实够难听,也就不敢轻易地张嘴了。直到中学毕业,老师要测试唱歌了,我才慌了神,正巧,那天,我的同桌因病未到学校,偏偏老师点了我的名字,我便灵机一动,回答:“不在!”本以为可以蒙混过关,孰料老师大声说:“那就同桌来唱吧!”惨了!我真恨老师怎么这么懒呢,为什么不按着花名册继续往下点呢!张口结舌地刚哼了半句什么……惹得全班哄堂大笑,老师也无奈地笑了。最好,我得了个“零蛋!”——上学以来,第一个“零蛋!”
上了师范,直到自己将来要做小学老师了,做小学老师,没有点音乐细胞可怎么胜任呀?赶鸭子上架,没奈何只好跟来时苦学发音呀乐理呀弹琴呀,虽没头悬梁、锥刺骨,嗓子哑了、手指肿了倒是真的。可下了一番功夫,临了学校组织大家进行小合唱,还是没人愿意收纳我,厚着脸皮问及原因,人家说:“算了吧,你能力太大,能把我们全带沟里去。”得!又一沉重打击。
几次三番遭受重创,我便偃了歌唱的心,徒羡那些且歌且舞的精灵们,极恨他们拥有黄莺般美妙婉转的歌喉,从此,几年不曾哼唱歌曲。
终于结婚了,小登科,大喜事,眼底眉梢尽是喜悦,恰逢战友闹新房,嘻嘻哈哈硬逼着我这新军嫂唱个歌儿,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我,早以忘记早年唱歌的尴尬,那些早年耳熟能详的歌词又开始在喉咙中蠢蠢欲动了!
“学习雷锋好榜样,……”2句不到,突然担心,住嘴不唱,全场寂然,各个满脸惊愕,惨不忍睹!继而,爆发哄笑:“嫂子!你太幽默了!”
更绝的是旁边好事者早备有录音机,准备将我清纯的歌喉记录在案的。没想到倒带翻唱:极生极涩极有力的一声貌似男子吼冲了出来!
“哈——,”全场笑翻,我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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