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的父亲,对于他喜欢绘画,又开始低估了。)
“好的不学,一天到晚就知道摆弄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上次是葫芦,这次又换成画那些鬼不鬼的东西了是吧?”父亲瞪大他那双铜铃般的大眼睛,清卫兵一直沉默的低着的头,额旁微卷的棕发遮住他因害怕而惊恐的双眼,他死死地抿住唇。
父亲的咒骂声还在耳旁继续,清卫兵终于忍无可忍,死死握拳,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他抬起一双倔强的双眼,:“我就是喜欢画画,怎么着了,你上次砸完我的葫芦,这次难道又要毁我的画吗?”小小年纪的他一时冲动,不知道在大人眼里,小孩就应该服从大人的意愿去做。
父亲好几天的火气终于爆发,他向清卫兵重重一掴,“个不争气的东西。”力气大到让清卫兵稚嫩的脸颊上突起了分明的指痕,这样重的力道,只怕牙齿都有点松动。 父亲似乎有些动容,有些后悔自己下了重手,他哼了一声甩手把房门重重地关上。房间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清卫兵笑了,低哑的嗓音出乎意料的带着一点嘲讽:“我不争气?学校老师布置的任务我哪一次没有按时完成,就连家里的家务,我也没有任何怨言全权包揽。”
“教员为什么这么狠心没收我的葫芦,我在课上玩葫芦是不对,可连一个让我认错的机会也不给我吗?”
“你们知道我留恋在市街,那些卖葫芦的店里,心里有多么欢喜吗?”
“每次得到的零花钱,我一分也舍不得多花,都存起来。”
“可是我,”他顿了顿,“我无视周围人怎样的嘲讽,你们怎样都不赞同,教员怎样的批评,你们怎样打骂都没关系。”
清卫兵压哑着嗓音,终于忍不住,眼眶红了。
他原本还想说很多,说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走进一家家古董店,旧货店的,说他每天细细擦拭葫芦的日日夜夜,还有当他终于放下葫芦,再次爱上绘画室画的有多认真多努力。
他真的是用尽了,年少最稚嫩的热情,去对待每一样他所喜欢的东西。
可是说到最后眼泪流入指缝。
安安静静的只剩他一个人,他才说:“我放弃它们了,我再也没有爱好了,我认输。”
清卫兵跑在海边的街上,他边跑边咳,像是一把长期压在心底的委屈一并咳出来。六月的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空,他呼吸疼痛,嗓子沙哑了一路,当他精疲力尽时,却出乎意料的出现大片草地。偶尔在草地上看到一两棵树,上面有白鸽停留。
清卫兵忍不住扬起了嘴角,美好的景色总是能让人心情愉快一下。再往前走是一片树林,这条小路就从中间穿过,似乎像是一扇大门,清卫兵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像是通入未知的大门。
“这……”穿过这些树,清卫兵微微睁大了眼睛。
这些树林之后不远处就是一座教堂,上面插着一幅巨大的白色十字架。
“扑哧扑哧――”清卫兵走向那教堂,周围的鸽子被惊的得飞起,翅膀飞翔发出声响,阳光将它们的影子,投射在地上,小小的,自由的。
“叮铃铃――”教堂里传来了细微的风铃声,清卫兵看向那教堂,里面出来了一个人,一个穿着白色宽松衣袍的人,他应该是教父吧?
清卫兵不自觉的想到“你是这的教父?”这个人身上有股神圣太阳的气息。
神父看向清卫兵,点了点头,轻声道:“要进来坐坐吗?”清卫兵想,反正来了,进去坐坐也好,于是清卫兵跟在神父后边,走了进去,一进去就感觉到一股温暖扑面而来。
他走进前方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双手合十,跪下来,虔诚道:“我只是想坚持我的爱好,为什么周围所有人都反对?”神父只是温柔道:“爱好没有错,错的是他们没有一双明辨是非的眼睛。”清卫兵听到这里,紧闭的双眼,睁开暗淡的眼里,一下子就变得透亮。阳光照在他散发着光芒的脸颊上,窗外有白鸽飞过,窗内一小男孩无声的坚决。
从此清卫兵他依旧按时完成作业,包揽家务,却再也没有在家里画过画,提过葫芦了,他经过教父的同意,把画具移到教堂,一有余的时间就来教堂画画,他画白鸽,画教堂,甚至还画教父,在清卫兵的画中,教父露出父亲般慈爱的笑容。
有一天清卫兵照常来到教堂,刚放好画具,清卫兵突然看到十字架旁边的台案上,放着一只五寸大的葫芦,他走上前,轻轻地抚摸葫芦上的纹理,心中一震,是那只被教员没收的葫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一旁擦拭台面的教父,看到清卫兵震惊的眼神,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教父笑着说:“这是一个前来拜访的富人赠送的,我想着你以前那么喜欢葫芦,就留下来了,没想到真的是你的。”教父微微一笑:“你带回去吧,这也算是物归原主了。”清卫兵却将葫芦放下,摇了摇头:“不,它已经不是我的了,而且把它放在这里,让更多的人欣赏它,才是对他最大的爱护。”
清卫兵又回归了他平静的生活,有时画累了,就会望着那只葫芦,那葫芦就像清卫兵的信仰,一直照耀着他前方的路。他有时会到街市的古董店,旧货店去玩赏葫芦。偶尔也会告诉店家,哪些葫芦有收藏价值,时间一长,清卫兵小有名气,有人就问:“你这么会鉴赏,为什么不买几个心仪的葫芦呢?”清卫兵付之一笑:“因为我曾经拥有过最好的。”
后来那个富人,听说了清卫兵的故事,他决定帮帮这个善良的小男孩,他帮清卫兵申请到一个,国际性的少年绘画比赛的名额。清卫兵在比赛中像一匹黑马冲入决赛,教父,富人,甚至他的父母也来了,自从他们的儿子,用优异的成绩,和绘画不菲的成就说服了他们之后,他们才开始一点一点的正视这个一指漠视的儿子。
比赛结果马上就出来了,清卫兵荣获比赛的第一名,在颁奖台上,清卫兵手拿奖杯,留下喜悦的泪水,他在颁奖台上发言:“这个奖杯或许是一种荣誉,但它更多的是我多年来的坚持,和周围人的鼓励,虽然我的父母一直反对我的爱好,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认可我。同时也希望那些反对孩子喜好的大人和老师,给予孩子适当的理解,和支持,不要压制孩子的天性。”
台下的父母流下悔恨的泪水,观众被这个多年以来,坚韧不拔的少年,所经历的事情而感动,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这是属于一个十几岁少年至高无上的荣耀。
清卫兵把奖杯放在葫芦的旁边,“扑哧扑哧――”窗外有白鸽在飞翔,阳光将他们的身影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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