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嘉庆元年,仲夏夜——
“快!快!走路小心点!”“王妃!王妃!您再坚持一会,马上!马上!小世子就出来了!再加把劲啊!”
炎热的夏夜,安御王府里一片忙碌,在王妃的惨叫声和接生婆的欢喜声中,我诞生了。
我叫柳世琴。是元嘉帝(柳雾澈)的七弟安御王的后代。嗯,首先,我得声明一下,我是女儿身,但是,我却是安御王府无法无天的世子,是安御王唯一的孩子。
“琴世子又来了啊!”清新素雅的酒仙阁中,阁主宇玖一脸嫌弃的看着我。
“怎么!你不欢迎我?”我假装一脸不满的看着他!
“琴世子嘞,你就行行好,放过我这酒仙阁吧,你这每天在这白吃白喝的厮混,纵使我赚再多钱也供不起你啊!我都叫你一声祖宗咯!”宇玖俊美的脸庞几乎揪成一团,一双特有的狐狸眼闪着泪兴,就要落泪似的,好不可怜啊!额,真不好意思,他是男的。
“宇玖,我也没喝你多少酒啊,不就是每天抱抱美人听听小曲嘛,碍着你了?”我刷的一声打开了手中的折扇,挡住嘴,为了不暴露自己在偷笑。
“呵呵,得了吧。”魅惑的狐狸眼竟翻了一个白眼,我被这奇异的一幕晃住了眼,呆呆地看着他,干笑一声,“呵,宇玖,我怎么才发现你这么好看呢!”
“你滚!!!”
啊哈,我再一次被宇玖轰了出来,哈哈,倒是心情很好,心情很好啊!!
“诶,快看那人,哇!”我的耳边响起了少女们感叹的声音,哪有美男!!我两眼放光,跟随着她们的目光……
哇塞!!玉树凌风,白衣飘飘,红唇齿白……额……额……词穷了,唉,平时怎么就不多读点书呢!我懊恼的敲敲头。不过……真的很好看啊……我又犯花痴了……
那就是我和虞斜的第一次见面。
虞斜当时被一道炽热的目光给吸引,一偏头,便看到我炽热的目光,脸上浮现一种名叫不自然的神情。“那人是谁?”我听到他对旁边的柳落风问。哦,柳落风是当今圣上,也就是我的皇伯伯的大皇子,也是太子。
我只见他瞥了我一眼,很淡定地说:“不是什么大人物,京城的风流世子而已。”话落,虞斜还就真斜着眼看了我一眼。我火气顿时上来了,冲他们大喊:“柳落风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柳落风不改他的淡定脸,更是无视我的怒吼,说到。我心知与他计较没有什么结果,也就偏过头去,双手叉腰,用一种自认为很酷的动作对虞斜喊道:“嘿!那个白衣服的美男,我看上你了!做我的男宠怎么样!!”
我在他的脸上慢慢出现一些裂痕,心中窃喜,却不想,“这位公子,在下虽不介意龙阳这等子事,但是不巧,在下却是有严重的洁癖,洁身自好这样的事,看公子这样,还是算了吧。”
我瞬间欲哭无泪,冤枉啊,人家活了十八年都还是黄花大闺女啊!!
我扯开一个僵硬的笑容,好死不死宇玖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面冒出来,“好勉强啊……”可恶!!你“啊”字拖这么长口痴啊!!
我依然保持着自己僵硬的笑容,不动声色地偏转身子,毫不留情地踩了他一脚,他的脸色巨变,一双狐狸眼怨恨的看着我,盯得我头皮发麻。
不过嘛,我是谁?我是安御王的独子,安御王府唯一的世子,京城最出名的风流公子,作为一个女扮男装的黄花大闺女,我的脸皮自然是堪比城墙的。
“喂,虽然我……嗯……那啥的,但是!!但是!!我很好的。我很固执的。我很执着的。我一定要把你……追……收入囊中!!”
场面一度寂静,就连一向以淡定著称的柳落风的脸都出现了难以察觉的抽搐,然而,虞斜的反应却正好相反,他发出了爽朗笑声,上挑的眉眼微眯,说:“在下虞斜,虞美人的虞,斜阳的斜,希望公子的表现不要让在下失望啊!”
什么鬼,这口气,以为我是卖艺的?我气急!!
至此以后,我开始了漫漫追妻……啊呸,追夫路。那些什么诗(花)词(言)歌(巧)赋(语),赛(阴)马(谋)骑(诡)行(计),咳咳,能用的都用了,可虞斜的态度却一直很暧昧,我都要抓狂了。
唉!美人还没追到,我那京城第一风流的名号却是越来越响,现在走上街头,都能听到别人的评头论足,啊啊啊!!!我到底在干什么……想哭……
介于我的名号实在太过于响亮,柳落风破天荒的把我拉进了东宫,“你到底在干嘛?”他不在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了,他眉头紧锁,一身太子华服有些凌乱,墨发一改以往的拘谨,只是用黑绸带草草地扎了一下,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真奇怪,我都没事他着什么急?
“我在追美人啊!”我眨着无辜的大眼对他说。他提起一口气,却马上泄了下去,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爹不管,娘不教,伯伯更是喜闻乐见,柳世琴,你到底有多大魅力,使得一个个长辈真是连说你一句都懒得,他们不管,把烂摊子丢给我,你说我是你什么人,要给你这么操心。”
“我没要你管……”我没想到,我的这一声嘀咕彻底激怒了他。“柳世琴,你就真的什么都不懂!就算你是男儿身,也不能做出有违世俗的事,何况……”那是他第一次失控,我从没看过如此失态的柳落风,我浑身一震,虽然他的话没说完,但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知道自己理亏,把头低得很低,本想好好认个错,这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自己一抬头,看到的是他眼中的失望、懈怠,甚至绝望。他绝望什么,他是我的谁,能对我绝望什么?
心中对自己男装的不满瞬间爆发,我上前几步,头几乎要顶着他的头,吼道:“我就什么都不懂,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男儿身做这种事又怎么了?难道男儿可以做,女儿就不行吗?!古有永善公主三千美人一府存,近有成狄女帝佳丽三千于一身,怎到了我柳世琴这里就……”
“啪!”打断我的是凛冽的掌风,我偏过头去,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只见柳落风一脸阴霾地盯着我,我似乎是气急攻心,竟不知道拿来来的力气,一个猛扑,把他压在了床上。
话语是从牙缝中蹦出来的,“柳落风,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管我,就算所有长辈不管我,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殿下,您没事吧?”许是我弄得声音太大,他的婢女不放心的推门进来(哪家婢女这么大胆,敢直接推门进来),看到的便是我把柳落风压在身下的一幕,轰——完了
我知道出大事了,自己有闯祸了,不顾呆立在那的婢女,一个起身,向外面跑了。
时过境迁,我都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那样,当时的情景我不愿在回想,但总有人不愿放过我,京城的流言传播速度抵得过风速,外面在传,说我什么如此饥渴,那么不知廉耻,平时爱好美人就算了,居然还敢扑倒自己的堂兄,更可怕的是这堂兄还是太子……自从那以后,我都没有再见到柳落风,也好,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哼!谁叫他当时发什么神经把我拉过去……的……唉……
“话说你真的太生猛了吧。”酒仙楼里,宇玖摇着折扇一脸玩味地看着街道上百姓们传播的不同版本的故事,见我不应,又说:“我还听说你当时还想效仿永善公主,成狄女帝?”
我瞪他一眼,闷声闷气地说:“这话你也信,虽然我当时是说了那两个人,可我才没有那样的想法呢。”宇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这样的笑容让我异常厌恶,起身就要走,心中却总是涌起一波一波的苦涩,连宇玖都不信任我,那还有谁呢……
唉!重重的叹息声在我身后响起,如此叹息,不似当时柳落风的无奈,而是一种同情,我听的心头一震,走向门槛的脚步却很坚定,突然,手上穿来强大的拉力,把我拽了回去。
意外的惊吓让我脚底一滑,我跌在了宇玖的怀里,我浑身僵硬。
“呵呵!”似是察觉的了我的僵硬,他低笑出声,温暖的大手抚摸上我的头,低声似带着溺宠地说:“到底还是个丫头。”
“你……”我抬头震惊地看着他,他那双最引人注目的狐狸眼迷的小小的,直勾勾地盯着我,我脸颊竟忍不住一红,引来了他的大笑,“琴世子也会害羞?”调侃的声音让我恼怒,我像撒娇似的锤了他的胸口几下,“你怎么也知道?”
他的笑容渐渐隐去,“只有愚昧无知、麻木懒散的百姓才发现不了,嗯,那些迂腐的大臣也算吧。当然那些和你一笑之交的纨绔子弟也应该没发现。”
我低头沉默,突然,嘴角扯开一个不自然的微笑,狠掐自己一把,泪眼汪汪地抬起头,娇滴滴地说:“表哥,你怎么能这样……”
他实实在在地发一个抖,一脸嫌弃地看着我,“别表哥表哥的,这表了十几代血缘早就不知道到哪去了。”“那你现在这样抱着人家……”我嘟起红唇,用一种自认为可爱的眼神看着他。“你信不信我现在把你丢下去。”
“别啊!”我瞬间恢复原样,直起腰,看着宇玖,就这样看着他。
真奇怪……
“下来了。”他先错开了眼,无奈地抚额,把我推了开来。我的心情稍微比刚才好上那么一点,看着街上车水马龙,猛然转头,“对了,虞斜去哪了?”
“回去了。”
“回去了?”我不可置信。
“嗯,玩够了自然也就回去了,还就下来干嘛?”他撇我一眼。
我的心理很不是滋味,想到自己用了这么多法子,名声都没了,连美人的手都没牵到。
“哎,你不会还惦记着他吧,好心提醒,这虞斜虽然是虞沉的后代,可这品性却完全不一样,你要是太较真会死的很惨的。”
“品性怎么个不同?”我好奇地问他。“虞沉我知道,是第一代安御王(安御王是皇后所出,但当时年级最小,在夺嫡中失败)的母妃夏淑求在出嫁前的一个追求者,后来因与帝王柳烨不和,辞官离开了京城。我一直以为虞沉痴情于孝慈皇贵妃(夏淑求的封号),不会再娶生子了呢……”
“他不似虞沉的书生儒雅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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