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感
林徽因
是你,是花,是梦,打这儿过,
此刻像风在摇动着我;
告诉日子重叠盘盘的山窝;
清泉潺潺流动转狂放的河;
孤僻林里闲开着鲜妍花,
细香常伴着圆月静天里挂;
且有神仙纷纭的浮出紫烟,
衫裾飘忽映影在山溪前;
给人的理想和理想上
铺香花,叫人心和心合着唱;
直到灵魂舒展成条银河,
长长流在天上一千首歌!
是你,是花,是梦,打这儿过,
此刻像风,在摇动着我;
告诉日子是这样的不清醒;
当中偏响着想不到的一串铃,
树枝里轻声摇曳;金镶上翠,
低了头的斜阳,又一抹光辉。
难怪阶前人忘掉黄昏,脚下草,
高阁古松,望着天上点骄傲;
留下檀香,木鱼,合掌
在神龛前,在蒲团上,
楼外又楼外,幻想彩霞却缀成
凤凰栏杆,挂起了塔顶上灯!
1935 年 10月
林徽因,中国现代文化史上的一位杰出女性,也是中国第一位女建筑师。她的著述文章别具一格,充满诗意又不失科学严谨;她的散文充满灵性,诗歌更是脍炙人口。她一生都在执着于对美的追求。
这首《灵感》, 在我看来,是诗人在写自己灵感到来时,感受到的一切;也是在描写灵感本身。“是你,是花,是梦,打这儿过,/此刻像风在摇动着我”,诗人用此刻的感受把我们带入情境中,感受到诗人的状态,“孤僻林里闲开着鲜妍花,/细香常伴着圆月静天里挂”,她的生活如同在幽森的林中绽放芬芳的静谧,“直到灵魂舒展成条银河,/长长流在天上一千首歌!”她心境多么广阔。
在第二节里,从现实生活出发,“树枝里轻声摇曳;金镶上翠,/低了头的斜阳,又一抹光辉。//难怪阶前人忘掉黄昏,脚下草,/高阁古松,望着天上点骄傲;”自然中的声音、色彩、景致让人沉陷其中、浮想联翩,“楼外又楼外,/幻想彩霞却缀成/凤凰栏杆,挂起了塔顶上灯!” 将激情之光凝固为一盏塔顶的灯,既是实景又仿佛是想象。
我们或许不用特别弄清楚诗人具体要表达的,但被她的感受激活,对四周的生活有了心灵的颤动,这或许是诗意的感染,又或许是灵感已经降临到了我们身上。
文学小常识
灵感,指文艺、科技活动中瞬间产生的富有创造性的突发思维状态。对于古希腊人来说,艺术灵感是缪斯女神的恩赐。艺术家们渴望缪斯女神的降临,经由灵感桂冠的加冕,人类文明中出现了各种令人惊叹的艺术精品。对每位写作者而言,灵感的降临,都是有福之时。
朱光潜说:“灵感就是在潜意识中酝酿成的情思猛然涌现于意识。它虽是突如其来,却不是毫无准备。”灵感常常和潜意识的蕴蓄密不可分,所以也可以看作,灵感常常降临于那些储备丰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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