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姐记（三）

虽然阿勒泰心中坚信阿姐还活着，但十余年过去一点消息都没有，还是让他很灰心。他记得阿娘说过阿姐嫁到了安市，可他在安市已经托了好些人帮他打听阿姐，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一个人要真的在一个地方，不可能十年一次都不出现。阿勒泰觉得是阿娘骗了他，所以他连阿娘最后一面也没回去见。而阿爹对于阿勒泰来说就更没有见面的必要，要不是阿爹送走了阿姐，阿勒泰也不会到处去寻找阿姐了。阿勒泰很难过，他们一家最后怎么会变成这样，从前他们多么快乐，家里虽穷，大家却是在一起的，他想不通阿爹为什么要这么做。苦闷的阿勒泰想要回家问问阿爹真相。

就在阿勒泰决定的这一刻，阿爹也决定要找阿勒泰好好谈谈，决定告诉他真相。

阿勒泰回乡，阿爹正准备去安市。

阿勒泰回到家，只见屋内空空，没有一个人就像这里从来没有人住过一样。阿勒泰到处找阿爹，可没有人。阿爹去了哪儿，为什么家里会没有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阿勒泰想起从前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阿姐总是坐在靠窗的角落缝着布，阿娘就在旁边擀麻，阿爹在门口抽着烟，他在屋内写作业，一家人有说有笑。短短十年这些都消失了，所有的人都不在了。阿勒泰坐在从前阿娘坐的位置上，仿佛看到了阿姐般，她一手拿起长长的麻，一手摇着织布机，小心翼翼却很迅速地织着布。正在这时，听到屋外门咯吱一声，有人走了进来。阿勒泰走出去，看到阿爹回来了。他两步并做一步走到阿爹跟前，却又退了回去。阿爹看到阿勒泰吓了一跳，立刻又回过神来。

还是阿爹先开了口，你回来了。我正准备去找你。阿勒泰听完一怔，开口问可是有了阿姐的消息？没等阿爹开口，他又说我在安市十余年没有找到阿姐，阿姐肯定不在安市。阿爹坐下来，示意阿勒泰也坐下。阿爹说我决定把一切都告诉你。这要从你第一次昏倒开始说起。你可能不记得了，但这次我说的都是真话。阿爹没有再看阿勒泰，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般，他望了望阿姐从前坐的方向，开口再次说到，你昏倒后我去找老巫，老巫告诉我必须要用亲人的血才能根治你的病，我说用我的，老巫说病可能就是从我和你阿娘传出来的，所以我们两的血都不能用，只有用你阿姐的血。一开始你阿娘不同意，但那次你再次昏倒被你阿姐看到，她知道真相后就上了山去找老巫，用自己的血让老巫制药。我背着你上山去找老巫时，老巫已经配好了药，给你服了一丸，并告诉我要在今后的五年每次昏倒后马上带你上山找他服药，不然你仍然会死。我听说你有救了，很高兴地回家告诉你阿娘和阿姐，却没想到，你的活意味着你阿姐的死。阿爹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再次望向阿姐坐的方向，继续说到你阿姐每个月都去山上找老巫，让老巫给你制药，她让老巫提前把所有药制好，以为这样就可以提前治好你的病。老巫却告诉她，现在他所制的药，也只能延迟你的病情，并不能根治你的病。若真要根治，只能抽干阿姐的血，用你阿姐的血来换你的血，这样方能根治。因为这类病是传男不传女，所以你阿姐的血是干净的。阿姐回来并没有告诉我和你阿娘，她决定用她的血换你的生。

后来的事你大概就都知道了。我每月推迟半月去给你送钱，就是因为你阿姐那时已经不行了，每个月都偷偷去抽血，整个人已经完全不成形。那时我和你阿娘发现已经来不及阻止她了。她不让我告诉你，最后让我们骗你，她嫁人了。

阿勒泰听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他到底对阿姐做了什么，又对阿娘做了什么。他吐了一口鲜血，站起来要往外走，却轰然倒地，再也没有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