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寨与旷野的语境 （二首）

在黄城寨

远看黄城坦坦平，近看黄城半边云

在川东，一座被废弃的皇城

夹在明月与铜锣两山之间的谷地

拔地而起。有些时光正当年轻

而这里的时光终成为传说

就像经历一场明清游园的梦境

如今只有瓦砾酣睡在言语之间

有些时光还如同幻影，如旧时的旗袍

轻盈，婀娜不加任何修饰的明丽

再寻时，早已杳无踪迹

有些时光却不甘于老去

譬如小东门，任由岁月的风敲打石门

敲门的手日渐枯萎，那些老去的脸

附在门上，留下泛黄斑驳的晚景

终至褐红。一座用石头砌成的小东门

它所留下的样子，是与时光

所遥相呼应的记忆。挽留

是多么尴尬的事情

一座城池，五座城门

东西南北，滴水门是其中另类的组合

一定有禅意，否则吹不来池塘的诗意

池塘的水没有一丝波澜，一些浮萍

陷进风里，那是一张张翠绿的面容

仿佛隐藏着天空巨大的眼睛

至于那些路过摩肩接踵的身影

像是昨夜游园的梦境。常青藤覆盖

石阶的柔软，苔藓仍在生长

隐约传来的水滴，这样情景

适合赶路的夏。只是那些年少的人

已各自散去，外婆的绣花鞋早已磨破

那些三字经梁祝的故事

已被带进灵魂的故里

那些荒芜的石头和瓦砾，一一孤独的

贴近泥里。唯有月光的手

握住了它们审视的意趣。悬崖之上

从元末到明清，小东门到滴水门

十字街繁华的街市终是廊漆驳落

亭台空荡。而爬山虎依然在悬崖上

却无视于冬天的凋残，依然拖曳着

枯黄的茎干和枝叶。时间就像

修饰过的蛛网，无需仰望

也不足以抵达，尘埃落定

只留下可供抚摸的几根瘦骨

在江探花故居

清代蜀中三百年，问鼎探花梦

唯江国霖。众星映照的疆域

胜载黄金与马车

金戈之上，万里尘红，每一个驿站

都是灵魂的故乡。从盐井沟到江南

至广东，不忘桑梓一生清廉

你将苍生放逐于肥美的水乡

你把毕生的精力托付给鹰翅和漠风

留下铮铮肋骨，写下诗文

辽阔高远的梦

徽派建筑，雕廊红门

一棵青草缅怀的记忆

一面铜镜在模糊的追忆中

它目睹一切。奔跑的月光与瓦檐一起

割下一只偷听的耳朵

时间哐当一声。透过雕花的门窗

一粒种子走过了百年光影

青石铺满的路，落红一路向西

烽烟升起是最深的故乡

石头的梦里开出了金色的花朵

雄鹰的梦想是展翅四方

记住盐井沟的每一个垛口

记住黛瓦与暮色，记住庭院深深

记住芭蕉打湿的故里

五月的粽香，灵魂的艾草

一千零一颗星子在奔跑

一千零一盏灯挂在阁楼上

留下一些零散的片段在精神的家园里

诗剑生涯，马蹄一生

将星子般的诺言撒向遥远的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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