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的晚上,我刚结束几日的奔波回到家里。
更新了朋友圈,不显山不露水的撒了一把狗粮后躺在舒适柔软的床上,开着小台灯读胡适的《尝试集》
“都是平常经验,
都是平常影像,
偶然涌到梦中来,
变幻出多少新奇花样!
都是平常情感,
都是平常言语,
偶然碰着个诗人,
变幻出多少新奇诗句!
醉过才知酒浓,
爱过才知情重:
你不能做我的诗,
正如我不能做你的梦。”
阿夏在QQ上私我的时候,我正给这首“梦与诗”作批注,感怀胡适是以怎样的心情写下这诗,又感叹他的才气,随手拍了图想与她分享,就看到她又急急忙忙戳了我好几下,让我接收文件。接收完点开一看,是她近段时间的日记,零零散散五万多字。
没等到我回应,阿夏就已下了线。
都是平常影像,偶然涌到梦中来
你肯定也有过这样的朋友,莫名其妙机缘巧合熟悉起来,最后变成了好朋友,我和阿夏就是这样。
刚认识的时候阿夏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转学过来的普通同学。改变我和她关系的是在某一个黄昏,我踩着上课铃冲进教室,撞倒了阿夏桌子上的书,手忙脚乱中突然看到我觊觎了好久一直没买到的书,翻了几页恋恋不舍的放回她的桌子上,说了对不起,回到座位。
过了一会阿夏传来纸条,问我撞到哪没?字迹清秀。
我还处在愣神状态不知怎么回复的时候,阿夏居然把我心心念念的书传了过来,给我打了翻开的手势。
扉页写着,好书有人识,看得出你很喜欢,送给你。
我接受了她的书,开始偷偷的观察她。
那个时候,学校里有许多关于她的流言,纷纷扰扰,说她为了一个男生从市里的重点中学转到我们这个小县城。
我看着坐在第一排沉默寡言埋头学习的女孩,有些心疼。
高三忙碌又紧张的生活让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心一个不太熟悉的同学。只有深夜翻着她送的书,才发现自己被阵阵愧疚压得有些心悸。
爱过才知情重
上大学后,我收到阿夏的邮件,她语气温和,问好我。
这样善良的人,常常忘记恶意,记得的都是温暖。
我在邮件里坦诚:“阿夏,想到你在高三后期的种种,颇为心酸,我有心无力,未能给你送上些许温暖,虽说我现在的道歉无济于事,但欠着的这声对不起,应该说予你知。”
她原谅了我曾经的冷漠,我原谅了当年冷眼旁观的自己。
我们亲密了许多,我在冬天收到她的谈论感情的邮件,她告诉我当年确实是为了感情转学的,她说:“越,木子结婚了,曾经年少的我以孤注一掷的勇气作了一个飞蛾扑火的决定,其实最后的结局已经明了,许多痛苦,别人或许可以洞察,却体会不了,因为各自经历不尽相同。感情的事有时候扑朔迷离,当局者迷,旁观者也不一定能看清。我不接受世人评价,在这个过程里,别人只看到我失去的,可我有所得。
告知你,是希望你看到我内心一二,我不需要同情与安慰。”
我内心震动,身边的人,在感情中,大多计较得失,包括我自己。这般坦率且明白的人还太少,这么说吧,当我们还在感情里懵懂前行时,阿夏已窥探到爱的秘密并且参与其中。
后来的日子,我们都在各自的感情里负重前行,一直保持联系。我谈过几次恋爱,大多都已失败告终。
阿夏依然明媚炙热,每一段感情都轰轰烈烈。到我听闻最后一段感情时,阿夏惨败,被碰得头破血流。
不言说谁对谁错,只能说阿夏热烈了那么多年后突然想安稳下来结婚过日子,遇到的人还不能对生活承担责任,莽撞而发热的决定,大概已经预见了悲剧的结尾。
阿夏颓了,回小城考了公务员,如曾经她对我说过的那样,养了只狗,简衣素食,不谈感情,平淡度日。
直到收到她的文件。
醉过才知酒浓
五万多字,密密麻麻全是记录对一个人的喜欢,看到那句,朝朝暮暮,愿随君行。我就知道,她又栽了。
朋友的感情,我会建议,不会干涉。
阿夏因了许多过去,让一些人不太理解,我希望她以后的伴侣能理解且尊重她曾经的选择。
明显,我不认为这个人能做到。
前几日与花花聊天,她已经表示了担忧,这个男人有些黑历史,不是良配。
我问阿夏:“另一半在朋友中口碑不好,你介意吗?”
“花花已经和我说过了。”这是阿夏的回答。
“我喜欢的是这一刻的他,和给予我温暖的感觉,那曾经的他又与和何干。”
“保护自己”
“我知道”
言只能到此,情感上我想阻止她,理智告诉我不可以。朋友间的界限壁垒分明,有些事可以管,有些只能她自己决定。
更何况阿夏与我相处向来如此。
我懂得一个女孩敏感而又热烈的心,一切的源头,皆是因为她爱,不谈论她方式的对错,爱本无罪。
你不能做我的诗,正如我不能做你的梦
我想阿夏,大概像浪漫的雪莱的诗一样,喜欢趁天空还明媚蔚蓝,趁花朵还鲜艳芬芳,趁黑夜还未降临,眼前的一切正美好,趁现在时光还平静,做她的梦。
可是生活不是诗,梦里也不是风来花就开。
我看到她新更的日记,阿夏告别了甘海子的夕阳,南山的天空,把他们和他一起塞进了回收站,这世间有太多的风景,他也会有属于自己的领地。她也会嫁为他人妻。每天每夜,都会有人相爱又分离。
而她会永远记住那样的夜晚,他坐在隔壁,她看他的时候 ,他望向别的地方。他转过来看她,她又望向别处。
我看到她说:“我的守株待兔赏心悦目,也一并附在这篇文章。如果世界仍旧不肯理解我曾经的偏执,那么三年之后,我就去黔西。总有一个地方,可以收容我颠沛的灵魂。总有一个背影,会恒久地属于我,永不离去。”
对啊,阿夏,总有一个地方,可以收容你颠沛的灵魂,你且憩息,等醒来再哭泣。
风会把他带来,给你擦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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