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时，太阳已经高悬在头顶了，一看时间已经九点多快十点了，一直枕着的那只手臂发麻，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样，一碰还疼，她在那忍着不敢动，隔了好一会才去洗了洗脸。从昨天晚上上车前吃完牛肉面到现在点水未进，但不觉得的饿，就只是喝了口水。
这时才注意到他的香水男已经下车了，现在旁边坐的是位六十来岁的爷爷，拿着烟斗从车厢那头过来坐下，想必是去过烟瘾去了。瘦瘦的，有些驼背，满脸的黑褶子，褶与褶之间似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穿着一件印着广告语的白色短袖，短袖也早已失去原有的容貌，经过多次搓洗，衣服薄的感觉像是透明的，广告语也已经掉的辨不清具体是什么广告了，只是隐约，大概觉得的是，铁青灰西裤穿的有些不合身，宽宽的，被一条布腰带紧紧系着才不至于掉下来，一双黑色的手工布鞋占满了白漆，还有泥巴什么的，老人坐下来，和蔼和亲问道：“姑娘，睡醒了！”
“嗯，昨晚睡的有些晚了”，周曼笑了一下，回答道。
“我天快亮时，上的车，看你睡的很香”，烟袋爷爷笑呵呵的说着，“我孙女也和你差不多年龄，去年刚从学校毕业，姑娘呢？毕业了还是还在上学呢？”
“我刚毕业，正准备去找工作”，周曼不紧不慢的，轻声细语的说道。
“唉，现在工作可不好找了，我那孙女毕业工作一年基本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说什么专业不对口，工资太低之类的”，烟袋爷爷开始念起了自家的经，“年轻人啊，还不知道什么是生活，等你饿得两眼冒金星的话，那还那么多要求啊，生活这门学问可深了”
周曼不知道如何作答，对她来说这些还比较陌生。周曼是家里的老小，有两个哥哥，虽然家境贫寒，但父母和哥哥没让她吃过什么苦，她学习好，家里就什么都不让干，所有时间都用来学习。
周曼也懂事，什么事也不让他们操心，也体谅父母哥哥的辛苦，学习之余也会抢着干些家务活什么的，但总被他们推开，说把学习搞好才是正事。两个哥哥不爱学习，就早早出门打工了，妹妹是他们的骄傲，向别人说起妹妹时，总是满脸的自豪。
周曼长这么大，学习就是她的全部生活，她的全部生活都是学习，其他的，都是从书本看来的，没亲身经历的，总是像隔着层膜，没办法感同身受的。
周曼心里是不同意烟袋爷爷的观点的，她在书里知道朱自清就是不肯吃美国的救急粮饿死的，她认为人是要有尊严的，要有骨气的，怎么可以为五斗米折腰呢。
烟袋爷爷继续说道：“生活不像你们年轻人想的那么简单，那么美好。这个生活啊，就是活着，两只眼睛还睁着，心脏还跳着，为这，人有时是没脸面可言的，那狗，为了有口饭吃了，还摇尾巴给主人示好里撒，唉，有时，人有时活得还不如条狗咧，……”
烟袋爷爷好像没停下来的意思，一直说着。可这这一切和周曼对生活的理解是冲突的。周曼的理解里，生活充满希望，充满阳光。也是这些信念一直支撑着没在失恋后彻底垮掉。
旁边机关男，略有认同烟袋爷爷的意思，又好像不完全认同，用他那慢条斯文的官腔说道：“大叔，这个怎么说呢，生活确实不像她们想的那么好，但也还好吧，只要努力争取，还是有好结果的。”
对面的一对情侣只是沉浸在他们的二人世界里，头挨到一起，低低的，说着话，偶尔抬头看看。
昨晚躺着睡觉的也参加到讨论中来了，说道：“唉，生活是个啥屁玩意儿，其实就是个撒，你不拼命连屁都没得，拼命了撒也就是个屁，哎，即使是屁，不也还得拼命撒，说撒里，说不成”，话里透着无奈，但感觉不到有应有的悲伤。
“管它个求哩，今天吃好喝好，就行了噻，管它求明天干撒噻，明天还有命没命吃都说不上喱，管那么多干撒”，昨天玩牌的那伙人里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一件粉色衬衣配着一条烟灰色的西裤，在等待替换的时候伸出头来说道。
“哎，这话糙理不糙，你看看现在这社会，没法说唉，食品安全频频出问题”，一边玩着牌的中年男人给同班帮腔说道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