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一场大雨,伴随着电闪雷鸣,驱赶了连日的燥热,今日又下了半个上午,天空灰沉沉的,除了可以感觉到的凉爽和依然不绝于耳的车鸣声外,无异于往日。
如果在老家,这样的雨除了会带来沟满壕平,那聒噪的蛙鸣也早已响彻原野。
我对雨一向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喜欢在雨中倚窗看雨,听雨。屋檐下的雨时而如串串珠帘,时而似条条白练;那叮咚,哗啦的声音是天然而成的乐曲,敲击着我沉醉的心绪。
记得小时候最盼望下雨,而且盼望下大雨,因为只有这样,忙碌的父母才会停下匆忙的脚步,被困在家里享受偷闲的时光。也许他们的内心是焦急的,会耽误很多农活,但被天气止于室内,除了无奈也有一种天意难违的释然。
既然如此,索性安静地待在家里吧,母亲总是会放下手里的活计,趁着雨天慢悠悠地准备一顿好饭,父亲会点燃一支烟,把我们招呼到跟前,给我们姐弟几个讲一些带着新奇而又诡异的民间故事。我们像小燕儿般的(母亲总是看着我们的样子这样说)聚集在他的身边,瞪着一双双好奇的眼睛,屏住呼吸,静听着那一个个神秘的“那时候”。父亲用他那一个个新奇的故事,把我们带到了一个神秘的空间里 ,让我们忘记了身在何处,沉浸在故事的背景中不能自拔。
“轰隆隆”来了一阵雷声,伴随着父亲那极具渲染的抑扬顿挫的语调,我们中有的会一骨碌爬到炕上去,抱紧枕头藏在炕角,瞪着眼睛一脸恐惧的样子;或者会紧紧抓住父亲的胳膊,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仿佛一眨眼,那只已修炼得带着仙气的黄皮子就轻悄悄地掀开了门帘,走进屋里,头顶牛粪问我们它像不像个人。每到这个时候,父亲总是会忍不住呵呵地笑起来,看着满脸慈爱的他,我们似乎才回到了现实中。
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了,天色渐渐亮了起来。青蛙齐整整地聒噪,就像听命于谁的指挥,有秩序地喊起来,不是那种此起彼伏的声音,而是始终在一个调上,往往会喊一天也不知疲倦。
父亲曾说这些聒噪的青蛙是那个在雨中丢了烟袋荷包的老头幻化而成的,他不死心,所以一下大雨就会叫起来没完,想念他的烟袋荷包。那时候我们是信的,也时常为那个可怜的老人而难过。其实对于这些言传口授下来的传说,谁又会对它的真实性去质疑呢?它充盈着我们丰富的想象和单纯的认知,我们只知道认真地听,认真地想,而作为童年生活的一段回忆,这不是很珍贵的吗?
当没有了雨声,一切又都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父母又走出屋子忙碌起来,而我们也不能偎依在父亲的膝前听故事了。
总是会在抱怨雨停的太早的同时,又在期盼下一个雨天,期盼一家人在一起听雨声,听故事,其乐融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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