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刚松手夏利车嗖一下串出去,车身贴着衣服轱辘蹭着鞋。
望着夏利越来越小,我矗在路上傻了眼。
回头看自己横在路中间的车后已经排了长长的车队,后边儿车喇叭各种声音滴滴叫,开门上车,抖抖嗖嗖点火,倒车,调头,缓速汇进车龙,刚才的愤怒已经化为恐惧。
我把最近的事儿串起来想:工作变动、冰箱彩电集体罢工、车牌子丢了、不停被罚款、刚才又差点出车祸,到底儿咋地了这是?
一直都是因为别人去找陈瞎子,今儿要因为自己的事儿去找他了。
路上小心谨慎生怕出什么闪失,到陈瞎子村头儿已经擦黑了,有了前车之鉴,我直接把车靠门边儿停了。
下车进院敲门,里面人喊:进屋吧!
拽门进屋,说话的是二姐。
还是那笑,还是那态度,还是那人,我有了以前从没有过的感觉,害怕。
感觉她的笑很硬,说话声很假,就像橱窗的里的模特直勾勾瞅着你突然开了口。
我说:二,二姐。老爷子搁家么?
二姐说:在屋里呢,我给你喊一声。
按说我应该客气客气两句,万一家里要是有客人呢。可这回我没有我直接跟二姐说:行,谢谢二姐,我有点着急。
二姐撩帘子进了里屋,说句话就出来了:进屋儿。
我唉了一声,撩门帘进了里屋。
老爷子正盘腿做炕上看书,隔着圆片儿老花镜翻眼睛瞅瞅我。
我说:老爷子………
老爷子把书扣过来放到炕桌上:你咋了?
听他这么问,我又委屈又憋气,就好像满世界的外星人说着外星话,突然有个人对我说:你好,姜子……。
眼泪咕嘟喷涌出来,我瞅着老爷子,虽然他看起来比每次都神叨,虽然我这次看见他感觉很害怕,虽然我不清楚自己情绪为什么不受控。
心里明镜一样,情绪却非常激烈,我哭的话都说不来了。
老爷子一直盯着我,一句话不说。
哭了一会我觉得自己好像能控制住了,伸手拧拧鼻涕在手心搓了搓:老爷子,操………
我又开始哭了!
老头儿就一直盯着我,经他瞅这么一会儿我反倒没刚才害怕了,心想哭就哭吧,放开了整,心里这么想着,情绪却不受控,心情又平复了。
我转身撩帘出门找二姐拿纸。
二姐见我这样也不笑了,拿一沓纸递给我,我擤鼻涕擦眼泪,摸摸眼珠子哭滚热。
转身撩帘进屋,老爷子盘着腿上身直溜溜坐在炕桌前,我没见过他这么严肃。
我说:老爷子…………
我竟然不知从何开口!
老子说:小伙子,老家东北的么?
我说:闯关东时候过来的,老家,哪得往前追好几辈儿了,我爹说是山东。
老子说:小伙子,你这个我看不了。
我心一下子掉底儿了,陈老爷子是十里八村都信仰的神仙,他说啥就准,他说的事儿就灵,他说这人有出息,那就是重点培养对象,他说这娃儿不行,那这人一辈子就注定废铁一块。
看我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老爷子又说:东北人信仙儿,东北讲究狐黄白柳灰你知道么?
我懵呼呼的摇摇头,他说的这个我压根儿没听过。
网友评论